古有“青梅煮酒论英雄”,今有“梧桐树下喝茶谈寡妇”,别有一番滋味。
王连生时不时眯着眼摇晃着脑袋品味着那刘寡妇温柔乡的滋味,说道:“在王某看来,这世间女子多数皆是如此,床榻下故作矜持,床榻上放浪不羁,古有曹孟德偏爱人妻,今我王连生也不甘屈人之后,不瞒两位兄弟,这人妻滋味可不是潇湘馆那几个丫头比得了的!”
刘之第生的虎背熊腰,肥头大耳,不如书生模样的王连生那般俊俏,自然无暇享受这份艳福,只得暗地里咽着口水,潇湘馆自己倒是没少去,但是半夜三更玩寡妇这等事自己倒是没遇过,想来别有一番滋味。
宋齐梁一脸苦笑,这家伙原来还是个仲马,看来这庐州城十里八乡的百姓家也是没少祸害,捧着头想着对策的宋齐梁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随即便放弃了,嘴里嘟囔着:“哥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王连生正在与刘之第交头接耳谈话,听见宋齐梁小声嘟囔,疑惑说道:“宋老弟,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呢,宋老弟若是感兴趣,待你伤好之后,我便把刘寡妇让与你,王某再寻一个就是了!”
一旁的刘之第听闻后一把拦住王连生,急切说道:“那可不行,刘某还没享受过,那宋家小子岂能捷足先登?王兄这么做可不地道!”
宋齐梁连连摆手道:“刘兄误会了,小弟哪敢有此想法,不瞒两位说,小弟家中已有婚约在身,岂敢岂敢!”
“原来也是个怕妻之人”,两人异口同声道。
两人随即继续讨论起刘寡妇来,宋齐梁在一旁不难看出,刘之第的心已经飞到城东刘寡妇家中去了,这面貌肥肿的刘家长子一脸谄笑,宋齐梁一手捂在胸口,感概幸亏早饭吃的清淡,不然就该全吐了。
趁着两人探讨间,宋齐梁眼角余光撇下转角的花丛处,原本是打算利用那容貌惊为天人的未婚妻李若曦做诱饵,以这两个好色之徒的嘴脸不免对其品足论道一番,到时再利用宋衍,好好惩戒这两个王八蛋,但是细细想来,宋齐梁也实在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更何况以宋衍的胆识真不敢拿他俩怎么样,到时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宋齐梁这边还在思索着,花丛台阶上的两人捂着耳朵,实在不想再继续听那两人的污言秽语,明月蹲在一旁低着头心事重重。
李若曦侧头看向明月,发现手背上被手指掐出的血痕,也看出了她似乎有心事,在宋府这么多年,明月的性格她了解,不知今日怎么就这般沉闷,她细声问道:“明月,你的手怎么了?今日怎么有些不开心?”
明月赶忙收起手掌藏在衣裙下,摇了摇头说道:“小姐,我…我没事!”
“是不是齐梁哥哥昨夜欺负你了?”,李若曦尝试问道。
对于富人家中豢养丫鬟侍寝已是常事,李若曦也是早有耳闻,作为宋齐梁的贴身丫鬟明月,侍寝也是很正常的事,李若曦虽心有不悦,可看着眼前和自己年纪一般大小的明月,也渐渐释怀。
明月听闻后连忙急着摆手,说道:“小姐,没有,少爷不是那样的人,明月只是不想听那些污言秽语。”
李若曦点了点头,清瘦稚嫩的脸庞透露出一丝喜悦,她看向梧桐树下低头沉思的宋齐梁,心中暗道:“齐梁哥哥真好!”
明月也顺着李若曦的视线看去,望着不远处白衣锦绣的少年,心中不免感慨万千,眼前的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好像又不是那个少爷。
从宋齐梁醒来到现在不过两日时辰,在他身旁侍候多年的明月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份微妙差异,总觉得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这奇怪的滋味着实难受。
正当她侧目而视时,一双眼睛不偏不倚地看向了这里,四目相对时,明月脸上说不出的惊慌。
王连生露出一丝笑意,饮尽杯中茶水,随后重重的放在石桌上,朝着对坐的刘之第使了个眼色,阴阳怪气道:“我道宋老弟为何心甘情愿的卷缩在这破院子里,感情是金屋藏娇啊!”
听到这里,宋齐梁这才醒悟过来,下意识朝着花丛二人的方向看去,透过枝繁叶茂的花丛,宋齐梁也明显感觉到了明月的惊慌与恐惧,他不明白这丫头到底是在怕什么,不过恐惧的源头他自然能够想到。
本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心态,宋齐梁一脸疑惑地看着王连生,委屈道:“王兄,这是何意啊?哪有什么金屋藏娇,不过是王兄的臆想罢了!”
王连生倒也不装,直接把话挑明了,他挥了挥衣袖,从容不迫道:“王某记得宋老弟院子里有个丫鬟叫什么来着?明月?对,就是她,数月前,你可是亲口许诺,将她赠于王某,当时刘兄也是在场,自然可以做个见证,是不是啊,刘兄!”
刘之第喝了口茶汤,抬眼悠然道:“自然记得,当时刘兄和宋老弟打赌,宋老弟输了,条件嘛就是这个叫明月的丫鬟!”
宋齐梁站起身,转过身伸了伸腰,骨头咯吱作响,一股说不上来的酸爽,也不管身后的两人,自顾自走到荷塘边,说了句让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
“宋齐梁这小子瞎搞!”
原本打算仗着自己官二代身份在这个世界平稳度过一生的宋齐梁,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日便卷入了属于官宦阶级的斗争中,说白了就是拼爹,谁的爹官大一级谁就是爹,抢功名利禄,抢荣华富贵,到最后开始抢女人,着实有些无趣。
宋齐梁看着荷塘水中倒影,自言自语道:“从今日起,做些有意义的事吧!”
当然,这句话是对曾经的宋齐梁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喂,宋老弟不会是想反悔吧?堂堂知州大人的公子,金口玉言,若是连个丫鬟都舍不得送,这事情传到庐州城里的公子哥耳朵里,也算是个天大笑话了吧!”,王连生起身笑道。
王连生虽是面带笑意,眼神却是凶狠无比,他不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摔坏了脑子还是故意如此,竟然敢背手而对,完全不把他和刘之第放在眼里,这种事曾经没有过,现在不许有,以后更不许存在。
不过宋齐梁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就连一直稳坐在石桌喝茶的刘之第也站起身来,单手捏碎了茶盏,滚烫茶水溅了一身,以同样凶狠目光看向荷塘边的宋齐梁。
“本公子的丫鬟不送人!”
王连生还未开口,身旁的刘之第已经怒不可遏怒,吼道:“宋齐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给王兄面子,就是不给我刘之第的面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宋齐梁已经明白明月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害怕,感情是怕自己真的将她送人,想到这无奈笑了笑,都说宋朝繁华盛世,现在看来,大多数人也是苟活于世,女子更甚。
宋齐梁直接无视眼前怒火冲天的两个小王八蛋,朝着不远花丛处招手呼喊道:“明月,你过来一下,本公子有事要问你!”
听到宋齐梁的声音后,明月这才战战兢兢起身,刚才宋齐梁那句“本公子的丫鬟不送人”让她心中一暖,好不容易平复了紧张心情,如今被这一喊,双腿止不住的打颤,竟已是走不动路了。
见明月如此紧张,李若曦此时也站了起来,抓起明月的手柔声道:“别怕,方才齐梁哥哥的话你也听到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明月点了点头,两人这才朝着梧桐树下走去。
一人身穿淡黄色薄纱长裙,一人身着纯白色素衣,两人并肩而行,宛若仙女下凡一般,直接看呆了伫立在原地的王连生和刘之第。
庐州虽地偏江南,却算不得真正的江南,二人只是听说那南唐国都金陵女子身材婀娜,体态端正,却从未亲眼见识过,整个庐州城算上潇湘馆,也就花魁红牡丹才有这般姿色,只可惜花魁向来只卖艺不卖身,这也让庐州城里的公子哥们大失所望。
王连生看到丫鬟明月走来,以为宋齐梁是惧怕二人,转身又是另一副面孔,走到宋齐梁身旁,以长者身份拍着宋齐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就对了嘛!我们庐州三少威名远扬,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伤了和气,你我父辈皆同朝为官,大可不必为了这等小事毁了多年兄弟情义!”
宋齐梁只是点了点头,平淡道:“是啊,对于你们来说,一个小小的丫鬟不过是几两碎银子便能够买来,可是对我来说千金难买啊!”
“明月,本公子今日给你一个选择,无论你如何选择,本公子都会尊重你的选择,你觉得如何?”
明月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爷,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选择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丫鬟难道也有选择权?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王公子很喜欢你,若是你去了王府,说不定你便是王府日后的少夫人,以后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再也不用鸡鸣便要起床,再也不用做伺候人的活,若是你留在本公子这,你往后也只是一名丫鬟。”
宋齐梁颇为平淡地说着这些不亚于天方夜谭的奇怪言论,在场所有人都有些疑惑,刘之第倒是心直口快,没好气道:“宋家小子,你这又是唱的哪出?不就是送一个丫鬟,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哪来的那么多弯弯绕绕。”
宋齐梁沉默不语,他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明月,说实话,他也不清楚明月会如何选择,这就好比人生的道路,一条蜿蜒曲折崎岖不平,一条则是康庄大道直上云霄,当然,大多数人毫无疑问,也毫不犹豫地会选择后者。
“明月哪都不去,只想留在公子身边侍候公子!”
此话一出,宋齐梁也是松了口气,果然没有看错,这丫头倒是挺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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