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那把雪亮的菜刀,终究是镇住了四合院里大部分的魑魅魍魉。
一时间,他家门前清净了许多,再没有那些长舌妇和闲汉敢上门寻衅滋事。
可这院里的安生日子,就像冬日里窗户上的冰花,看着剔透,却一碰就碎。
麻烦,总是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以一种最理直气壮的方式找上门来。
这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一声沉闷又清脆的爆裂声划破了院里的寂静。
“砰!”
声音是从中院传来的。
紧接着,就是哗哗的水流声。
不少人家被惊醒,披着棉袄推开门,一股刺骨的寒气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
只见院里那根唯一的公共水管,从中间的接口处整个爆开,冰冷的自来水正疯狂地向外喷涌,在地上迅速汇成一片汪洋。
北平的冬天,滴水成冰。
不过片刻功夫,那流淌的水就开始凝结,青砖地面上迅速覆上了一层滑腻的薄冰,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哎哟!快关总闸!”
“谁家男人快去啊!”
院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身为院里唯二的管事大爷,刘海中和闫阜贵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刘海中挺着个官架子十足的肚子,指挥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去街道口关了水闸,而闫阜贵则是一脸肉痛地看着满地的水,嘴里不停地念叨。
“这得浪费多少水啊,都是钱啊……”
水停了,问题却来了。
这水管是院里公用的,年久失修,加上天寒地冻,爆了也算正常。可要修,就得花钱。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端着管事大爷的架子,宣布开会。
“咳咳!大家伙儿都看到了,这水管不开玩笑,不修,咱们全院都得去街口挑水吃!所以,我跟三大爷商量了一下,这事儿得集资,每家每户都得出份力!”
闫阜贵立刻接上话,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和一截铅笔头,煞有介事地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
“这维修的钱,我来收,我来记账,保证一分一厘都清清楚楚!”
他负责收钱,自然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拿着个小本子,闫阜贵挨家挨户地敲门、算账。
“许大茂家,两口子,一块钱。”
“贾家,三口人,一块五。”
他算得很快,收钱也麻利,每收一笔,就在小本子上划一下。当他走到何雨柱家门口时,脚步刻意放慢了。
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成型。
他敲了敲门。
“柱子,在家吗?”
何雨柱正在给妹妹热早饭,闻声开了门。
“三大爷,有事?”
“哎,是这么个事儿。”
闫阜贵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将小本子摊开。
“柱子,咱们院里这维修费呢,大家商量了,都看见了,按人头算,一个人五毛钱。”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为你着想”的亲切。
“不过嘛……”
闫阜贵故意拉长了音调,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何雨柱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你和你妹妹,这不都年轻力壮的嘛,平日里洗洗涮涮,淘米洗菜的,用水肯定比我们这些人家多。这水管爆了,说到底,也是用得多了,损耗大。”
他一番歪理说得头头是道。
“所以呀,院里大伙儿的意思呢,就是你们兄妹俩得多出份力,也别算那么细了,凑个整,就交三块钱吧!”
三块钱。
比按人头算,不多不少,正好翻了三倍。
多出来的那两块钱,闫阜贵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噼啪作响。
正好够他去副食店打上半斤散装二锅头,再称上二两油炸花生米,晚上一个人关起门来,美滋滋地喝上一顿。
这便宜,占得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他那点小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如今的何雨柱。
何雨柱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心里一声冷笑。
这老抠,真是把算计刻进了骨子里。
他没有当场发作,也没有恼怒,反而异常平静。
院里还有几个没散开的邻居,正伸着脖子往这边看热闹。
何雨柱就当着这些人的面,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三大爷,我这人笨,脑子转得慢,有点事儿没想明白,想跟您请教请教。”
他的态度出奇的客气。
闫阜贵一愣,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摆出为人师表的架子:“你说。”
“我就想问问,咱们院里这维修费,它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何雨柱的目光平静如水,直视着闫阜贵的眼睛,“是按人头算,还是……按用水量算啊?”
这个问题,像一把精准的锥子,直直地扎向了闫阜贵那套说辞的核心。
闫阜贵被问得一窒,脑子里瞬间卡了壳。
他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是按人头算了!大家都这么算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看到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哦,既然是按人头算。”
何雨柱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那我家就我跟我妹妹两个人,一人五毛,合起来就是一块钱!凭什么到了我这儿,就变成了三块?!”
他往前踏了一步,气势逼人。
“要是真按用水量算,那这事儿就更有意思了!”
“三大爷,您可是咱们院里唯一的文化人,教书育人的老师傅!您天天在院里那水池子边上洗笔涮墨,那黑乎乎的废水流得比谁家淘米水都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家的用水量,才是咱们院里最大的?这维修的大头,是不是得您家来出啊?!”
这番话,字字诛心!
闫阜贵那张老脸,瞬间就变了颜色。
何雨柱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猛地一转头,目光锁定了不远处正抱着胳膊看热闹的二大爷刘海中。
他故意挑拨道:“二大爷!您可是管着咱们院里维修统筹的大领导!这账目可得算清楚了!钱是小事,人心是大事!”
“您可得给大伙儿把好关,别让某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着公家的旗号,把大伙儿的钱都算计到自个儿的酒壶里去了!”
这话一出,院里众人看闫阜贵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味。
怀疑、鄙夷、恍然大悟。
“对啊!凭什么傻柱家要多交钱?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就是,按人头算就都按人头,哪有他家特殊的道理?”
“三大爷,这账你必须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算清楚!别是想中饱私囊吧!”
邻居们的质疑声,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在闫阜贵的身上。
他的脸,从红到紫,最后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他本想倚仗着自己管事大爷的身份,再加上何雨柱年轻,欺负他不懂这里面的门道,顺手牵羊占个小便宜。
谁能想到,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傻柱”,如今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三言两语就给他挖了个大坑,让他自己跳了进去。
不仅便宜一分没占到,还差点落得个贪污公款、中饱私囊的坏名声。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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