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货收购的生意一铺开,龙窝村的气氛都变了。往日里蹲墙根晒太阳的汉子们扛起了竹筐,纳鞋底的媳妇们也挎着篮子上了山,连半大的娃子都学着大人的样子,在坡上捡落在地上的山杏。
陈铁柱每天天不亮就开着借来的三轮车,在村口支起个简易的收购点。磅秤摆在石头上,旁边放着个铁皮箱,里面装着零零整整的毛票和角票,都是给村民们结的货款。
“铁柱,你看看我这筐山楂,够不够秤?”王大娘颠着小脚跑过来,筐里的山楂红得发亮。
陈铁柱接过筐,放在磅秤上:“大娘,五斤三两,按五斤算,给您三块钱。”
“哎哎,好嘞!”王大娘接过钱,笑得满脸褶子,“这比种地强多了,不用看老天爷脸色。”
人多手杂,难免出点岔子。这天下午,赵金牙媳妇刘翠花挎着个鼓鼓囊囊的筐过来,往磅秤上一放:“陈铁柱,称称!”
陈铁柱探头一看,眉头皱了起来——筐里的山杏一半是青的,还有不少带着虫眼。
“翠花婶,这山杏不合规矩啊,得挑好的才行。”
刘翠花叉着腰,嗓门陡然拔高:“咋不合规矩?都是山上长的,凭啥你的能收,我的就不能?我看你是故意刁难!”
她这一嚷嚷,周围的村民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陈铁柱心里清楚,刘翠花是来找茬的,十有八九是赵金牙撺掇的。他压下火气,指着筐里的山杏说:“婶子,您看这青杏,又酸又涩,罐头厂收回去也没法用;带虫眼的更不行,坏了一锅汤咋办?我这是给罐头厂收的,不是自家吃,得讲规矩。”
“规矩?你说的就是规矩?”刘翠花伸手就要去掀铁皮箱,“我看你就是想独吞好处,故意不让我们家挣钱!”
陈铁柱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手:“婶子,别胡来!这钱都是大家的辛苦钱,一分都不能乱。您要是真想卖,回家挑挑,好的我照样收。要是故意捣乱,我可不客气。”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硬气。刘翠花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又怕真闹僵了不好收场,悻悻地骂了句“神气啥”,挎着筐走了。
人群散去后,二柱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铁柱,赵金牙在后面看着呢,刚才就是他让刘翠花来闹的。”
陈铁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赵金牙正蹲在老槐树下抽烟,见他看过来,狠狠瞪了一眼,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我知道。”陈铁柱冷笑一声,“他想搅黄这生意,没那么容易。”
晚上收摊时,陈铁柱数了数钱,一天收了三百多斤山货,光给村民们结款就花了一百八十多块。他自己能赚的差价不多,但看着铁皮箱里剩下的三十多块,心里还是挺满足——这钱来得干净,还能带着大家一起挣。
刚把钱锁进抽屉,就听见院外有人喊:“陈铁柱在家不?”
开门一看,是村支书李建国,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制服的,是乡派出所的。
“李叔,警察同志,咋了?”陈铁柱心里咯噔一下。
“有人报案,说你收购山货缺斤短两,还强买强卖。”一个年轻警察亮出笔录本,“跟我们去所里一趟,配合调查。”
陈铁柱瞬间明白了——赵金牙这是来阴的!
“警察同志,我没有!”陈铁柱急了,“我收山货都是明码标价,磅秤也是村里的老磅秤,谁都可以看!”
李建国皱着眉说:“铁柱,别激动,去跟同志说清楚就好。我跟你一起去,作证。”
到了派出所,赵金牙果然在。他一见陈铁柱,就跳起来:“警察同志,就是他!用八两秤收山货,还威胁我媳妇,说不卖给他就不让我们家好过!”
“你胡说!”陈铁柱气得脸通红,“我用的是村里的磅秤,全村人都能作证!”
警察让双方各自陈述,又派人去村里核实。折腾到后半夜,才算弄清楚——赵金牙不光谎报情况,还偷偷换了陈铁柱用的磅秤砣,想让他背黑锅。
“赵金牙,你这是报假案,还故意破坏他人财物,念你是初犯,罚款五十,再写份悔过书!”警察严肃地说。
赵金牙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不敢说。陈铁柱看着他那副怂样,心里又气又笑——这招够阴的,可惜用错了地方。
回到村里时,天都快亮了。李建国拍着陈铁柱的肩膀说:“铁柱,委屈你了。赵金牙这小子,我回头再好好说说他。”
“谢谢李叔。”陈铁柱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让大家多挣点钱,咋就这么难?”
“不难哪叫过日子?”李建国笑了,“你做得对,别灰心。村里都看着呢,谁好谁坏,心里有数。”
这事过后,村民们更信服陈铁柱了。有人主动把家里的旧磅秤搬来给他用,还有人轮流帮他盯着收购点,生怕再出啥幺蛾子。赵金牙倒是老实了几天,见没人理他,也不敢再瞎折腾。
山货收了半个多月,罐头厂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周明捎信来说,厂长想跟陈铁柱签个长期合同,不光收山杏山楂,还收核桃、板栗,价钱再往上提一提。
陈铁柱高兴坏了,这意味着山货生意能做长久。但他也犯了愁——光靠村民们零散去采,供不上货,得想个办法批量弄。
他琢磨着,后山那片荒坡,不光能养鸡,还能种果树。核桃、板栗都是多年生的,种下去能管几十年,比采野山货靠谱多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似的疯长。他去找林伯商量,林伯捋着胡子说:“后山的土是沙壤土,适合种果树。我年轻的时候,村里试过种板栗,就是缺技术,没成。”
“林伯,您懂种果树?”陈铁柱眼睛一亮。
“懂点皮毛。”林伯笑了,“我爹以前在县城果园当过长工,教过我些嫁接的法子。”
陈铁柱心里有了谱。他又去找李建国,说想承包后山的荒坡种果树,搞个“龙窝村果林基地”,既能给罐头厂供货,还能让村民们入股分红。
李建国一听就拍了板:“这主意好!我支持你!村里给你出证明,去乡里办手续,承包费先免三年!”
有了村里支持,陈铁柱干劲更足了。他先去县城的农技站,买了些板栗和核桃的树苗,又请林伯当技术指导,带着几个愿意跟着干的村民,在后山开荒。
赵金牙听说这事,又开始阴阳怪气:“哟,陈铁柱这是要当地主啊?小心撑死!”
陈铁柱没理他,该干啥干啥。他知道,等果树结了果,赵金牙的脸自然会被打肿。
种果树是个慢活,得挖坑、施肥、浇水,还得修剪枝叶。陈铁柱带着大家干得热火朝天,手上磨出了血泡,就用布缠上接着干。林小荷每天都来送水送药,见他累得直不起腰,心疼地说:“别太拼命了,慢慢干。”
“没事,早种上早结果。”陈铁柱擦了把汗,看着漫山遍野的树苗,眼里全是盼头,“等这些树长大了,咱村就不用再靠天吃饭了。”
这天傍晚,陈铁柱正在给树苗浇水,周明突然带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来了。
“铁柱,给你介绍下,这是县罐头厂的张厂长。”周明笑着说,“张厂长特意来看看咱们的山货基地。”
张厂长握着陈铁柱的手,连连点头:“小陈同志,不简单啊!这么年轻就有这魄力,比我们厂里的年轻人强多了!”
他看着满山的果树苗,又看了看陈铁柱收的山货样品,当场拍板:“我跟你签三年合同!核桃八毛一斤,板栗一块,只要你能供上货,价钱好说!”
签完合同,张厂长又说:“对了,我们厂最近想开发新产品,用山里的野菜做脱水蔬菜,你要是能组织人采,我们也收。”
陈铁柱这下更高兴了,野菜在山里随处可见,这又是一笔收入!
送走张厂长和周明,陈铁柱站在山坡上,看着夕阳把山梁染成金红色,心里像揣了团火。他掏出系统奖励的初级农药配方,这配方是用几种常见的草药熬制的,既能防虫,又不污染土地,正好适合果林和野菜。
“系统,下一步,该干啥了?”他在心里默念。
系统立刻弹出提示:“支线任务:建立村级合作社,整合资源扩大生产,奖励:中级土壤改良液配方。”
陈铁柱笑了,合作社?这跟他想的不谋而合。一个人干终究势单力薄,把大家拧成一股绳,才能干成大事。
他转身往村里走,脚步轻快。路过赵金牙家门口时,听见刘翠花在屋里骂:“你看人家陈铁柱,都跟厂长签合同了,你就知道蹲家里抽烟!”
赵金牙嘟囔着:“急啥?他那果树猴年马月才能结果……”
陈铁柱没吭声,心里却有了计较。他知道,赵金牙虽然坏,但脑子活,要是能把他拉进来,说不定能少些麻烦。当然,得让他先吃点苦头,知道厉害才行。
回到家,陈铁柱把签合同的事跟爹娘一说,王秀莲激动得抹眼泪:“我儿出息了……”
陈老栓蹲在灶门口,吧嗒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脸上的笑。
夜里,陈铁柱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盘算着建合作社的事。要选场地,要订章程,要动员村民入股……事情不少,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想起上辈子在城里漂泊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敢想能有今天?这辈子,有爹娘在,有林小荷的鼓励,还有系统帮忙,他一定能让龙窝村变个样。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墙上那张泛黄的奖状上。陈铁柱握紧拳头,心里默念:等着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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