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这身体，已经不是凡人之躯了
冰棱坠地的脆响惊醒了沉睡的小院。
林道缓缓睁开眼，睫毛上凝结的霜花簌簌落在雪地上。
半年前他盘坐时覆盖的冰层不知何时开始消融，融水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脊背滑落，在地面洇出蜿蜒的水痕——可他赤着脚踩在雪地上，连一片雪花都没压碎，仿佛整个人正浮在离地半寸的虚空中。
指节抵着青石板轻轻一推，冰封的木门咔地裂开蛛网状纹路。
他起身时带起的风卷走了门楣上最后一块冰坨，碎冰撞在院角的老梅树上，惊得枯枝抖落几点雪沫。
冷么？他对着自己呼出的白气轻声问。
没有呵气成雾的景象。
他的呼吸像无形的丝线，刚触到冷空气就散了，连鼻尖都没泛起红。
雪粒打在胸口，凉是凉的，却像落在温玉上，转瞬间就被皮肤吸收，连湿意都不留。
林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曾经因为常年握笔而有些薄茧的掌心，此刻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暗红的血液，而是一缕缕金雾，顺着脉络在指节间游弋。
他屈指轻叩自己的肋骨。
咚——
闷响震得院外的流浪狗突然吠叫起来。
林道挑眉，这声音不该是血肉之躯能发出的。
他闭眼内视，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身体轮廓：骨骼泛着玉质的清光，每一节脊椎都刻着细小的符文；原本只有十二正经的经脉网络，此刻像炸开的星图，十六条新生主脉贯穿四肢百骸，其中一条泛着幽蓝的主脉最是醒目——它从丹田金色气团出发，穿透腹腔、横膈膜、心脏，最终在眉心处与识海相连，末端竟延伸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光桥，通向意识之外的混沌。
这是...连通了异界？林道喉结动了动。
九世记忆里，前八世作为科学家时接触过的量子隧穿、高维空间理论，此刻突然在脑海中串成线。
他试着引动那道幽蓝主脉，顿时有股清凉的能量顺着光桥涌进来，所过之处，原本有些滞涩的肺叶瞬间像浸在晨露里的花瓣，舒展开来。
难怪先天一炁能自主循环。他忽然笑了，指尖按在丹田，能清晰感知到那团金色气团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旋转——每转一圈，他数了数心跳，正好是三百六十次呼吸。
这是三十六天的量。
前世他在实验室用原子钟测过，普通人的气血循环最快也不过半个时辰一周天，而这团先天一炁，竟在以月为单位滋养他的肉身和灵魂。
更让他震撼的是识海。
原本那枚混沌茧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意识深处的光人。
此刻光人正盘着腿，额间的金色竖纹微微发亮，当林道的意识靠近时，光人突然睁开眼——那是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睛，却多了几分俯瞰众生的漠然。
你醒了？林道在识海里开口。
光人没有回答，只是抬手虚点。
刹那间，林道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如何用先天寒气淬骨、如何引导异界能量温养经脉、甚至连他半年前在珠峰冰崖上偶然触碰到的古梵文石刻，此刻都在意识里自动翻译成了《太初炼体诀》的残章。
原来如此。林道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明悟。
他之前总以为是自己在主导蜕变，现在才明白，从他在娘胎里觉醒数据化天赋时，这枚混沌异宝就在默默规划着每一步——就像现在，当他抬头望向夜空时，识海中七条连接灵魂的气脉突然震颤起来，仿佛有无数人在虚空中同时呼唤道君。
道君？林道喃喃重复这个陌生的称呼。
他能感觉到，那些呼唤里没有恶意，却带着某种紧迫的焦灼，像是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而更让他警惕的是，怀中的帆布包突然发烫——那里面装着的青铜片，此刻正隔着布料灼烧他的皮肤，回应着虚空中的呼唤。
十六年隐忍，半年闭关。林道伸手按住帆布包，指腹隔着布料摸到青铜片上的轮回纹路，我以为破境是终点，原来只是起点。
他转身回屋换衣服时，镜中的身影让他顿住了脚步。
曾经清瘦的青年不见了，现在的他肩宽腰细，肌肉线条流畅得像是用最精准的黄金比例雕刻出来的，连眉骨的弧度都比从前更锋利。
最明显的是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深处流转着碎金般的光，当他刻意收敛气息时，这双眼睛便成了唯一的破绽。
该走了。林道把帆布包挎在肩上，最后看了眼这个住了三年的小院。
屋檐下的冰棱已经全部融化，老梅树的枝桠间冒出了米粒大的花苞——他闭关的这半年，外界的春天已经来了。
机场安检口，林道摸出身份证时，排在他前面的老太太突然回头。
小伙子，她颤巍巍指着他的眼睛，你这眼睛...像我家那尊老玉佛的眼睛。
林道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安检仪上的电子屏——那上面显示的体温是36.5℃，和普通人无异。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细胞正发出尖叫般的饥饿感，每一个线粒体都在疯狂渴求能量。
他垂眸看向掌心，内视之法下，十六条主脉里的能量流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耗着，而那道连通异界的光桥，此刻正渗出更浓郁的幽蓝能量，试图填补这个缺口。
有意思。他低声说，把身份证收进钱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订好的机票提醒。
飞机三小时后起飞，目的地是昆仑山——那里有他前八世记忆里残留的模糊坐标，也有他在闭关时，从光人意识里窥见的关键。
当他走向登机口时，识海里的光人突然抬起手，指尖虚点向北方。
林道脚步微顿，顺着那个方向望去，云层里隐约有黑影掠过，快得像是被风吹散的乌鸦群。
看来，有人比我更急。他摸了摸帆布包，青铜片的热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机舱里，林道系好安全带，望着窗外逐渐升起的城市灯火。
他能感觉到，细胞的饥饿感正随着高度增加而加剧，仿佛每上升一米，身体都在索要更多能量。
他闭起眼，内视之法自动展开——十六条主脉的运转轨迹、先天一炁的循环周期、异界能量的输入频率，所有数据都在意识里自动生成曲线图，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的监测屏幕。
记录，开始。他在心里说。
机翼划破云层的轰鸣中，林道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那里，光人的竖纹正缓缓亮起，像是一盏即将点燃的灯。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