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的脚尖点在冰棱凸起处,雪屑簌簌坠落。
天衍步的步法在他脚下铺成银线——这门融合了量子力学轨迹预测与古武身法的奇功,此刻正将冰壁上每寸可借力的凸岩、每道不易察觉的冰纹,都转化为他攀升的阶梯。
极寒罡风卷着雪粒抽在他后颈,狼皮袄的毛被吹得几乎贴住脊背,他却连眼皮都没眨。
前世作为登山爱好者时摔断过右腿的记忆还在,但这一世的身体里,混元养身功运转出的热气正顺着十二正经蒸腾,将侵入毛孔的寒意化为额角薄汗。
冰裂缝。他低喝一声,左脚突然虚点,整个人如纸鸢般荡开半丈。
下方冰面咔嚓裂开蛛网纹,深不见底的蓝黑色冰缝里涌出腐雪的腥气——那是被冻了百年的雪崩残骸在呼吸。
换作普通登山者,此刻早该被吸入深渊,可林道的右手已经扣住上方凸起的冰锥,指节泛着健康的淡粉,连掌心的汗都没结成冰。
越往上,风越狂。
林道能听见冰壁深处传来细碎的爆裂声,那是万年冰川在罡风里崩解的叹息。
他却越爬越快,直到视野突然开阔——峰顶的经幡残片在雪雾里忽隐忽现,离他不过十步之遥。
到了。他吐出的白雾刚飘起半尺,就被风撕成碎片。
双脚终于踏上峰顶的瞬间,林道的脊椎突然泛起热流。
那是混元养身功突破化劲后,第一次与天地灵脉产生共鸣。
他下意识扎了个四平大马,舌尖顶住上颚,口鼻间吞吐的气息竟泛起淡紫色——这是先天一炁与天地元气交融的征兆。
山体深处的脉动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咚,咚,咚——这次不是地脉龙息,更像某种被封印的巨兽在挠门。
林道的瞳孔骤缩,识海里的数据流疯狂翻涌:前世在敦煌石窟见过的《昆仑寒泉图》突然浮现在眼前,画中被冰封的古神脚下,正刻着先天寒气,封天锁地八个蝌蚪文。
糟了。他想收功退避,可晚了。
一股比珠峰所有冰雪加起来更冷的寒意,突然从他的涌泉穴窜入。
那不是温度的冷,是连细胞都要凝固的冷,是能冻结时间的冷。
林道的气血原本如熔炉翻涌,此刻却像被浇了盆液氮,胸腔里的热流瞬间凝成冰渣,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
他的手指首先失去知觉。
刚才还灵活扣住冰锥的右手,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指甲盖下的血色像被橡皮擦抹过,只剩青灰。
接着是双腿,肌肉里的混元劲被冻成碎冰,支撑了十六年的根基,竟在这寒气面前脆弱得像张薄纸。
先天一炁...护脑!林道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在口腔里炸开。
剧痛让他的识海清明几分,他拼尽全力将最后一丝先天一炁提至泥丸宫——那是九世轮回的记忆所在,是他作为林道而非其他转世的根本。
寒气顺着经脉往上爬。
他看见自己的小臂结出冰花,听见皮肤下血管冻裂的脆响,甚至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在变慢——咚...咚......咚...
不能睡。他在心里嘶吼,前世实验室爆炸前的火光、二世被斩于马下的血雾、七世在深山老林里啃树皮的酸涩,所有轮回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像鞭子抽打着即将混沌的意识。
当冰壳爬上他的下颌时,林道的视线突然清晰了。
他看见峰顶的云海在翻涌,像一锅煮沸的牛奶;看见自己的影子被冰壳放大,在雪地上投出巨人般的轮廓;最后,他看见识海深处那团混沌色茧子突然震动,茧身的纹路竟与侵入的寒气形成某种共鸣。
原来你在等这个。他想笑,可嘴角已经冻成冰坨。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林道听见山体深处传来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挣断了锁链。
他的瞳孔里还映着云海翻涌的光,整个人却已被完全封入冰雕——冰壳通透如水晶,能清晰看见他紧绷的肌肉线条、半张的嘴,甚至睫毛上凝结的细小冰晶。
罡风卷着雪粒打在冰雕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云海在冰雕脚下翻涌,偶尔露出被冻成蓝紫色的冰川,像大地的伤口。
没人知道,在这尊看似死寂的冰雕里,识海深处的混沌茧正缓缓裂开细缝,而那股侵入的先天寒气,正顺着裂缝钻进去,与茧中沉睡的意志,进行着某种跨越亿万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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