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汉铭千古传 > 第四十一章 又见黄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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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透过县衙的窗棂,在地面洒下长长的光影。张衡靠在书房的竹椅上小憩,手里还握着一本摊开的赋税账簿,昨夜他和王楷核对账目到深夜,此刻眼皮沉重,刚眯了没多久,就被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张县君!张县君!”

捕头赵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几分急切:“府外有位客人求见,说与您是旧识。”

张衡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一旁的郭钰也从书案后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疑惑:“旧识?会是谁?咱们在丰县认识的人不多,难不成是朝廷的人?”

“不像。”

张衡起身整理了一下官服,语气里满是纳闷:“朝廷若是派人来,叔众定会提前递信。你随我一起去看看。”

两人快步走到府衙门口,刚推开侧门,就见一个身着深蓝色短打的男子站在台阶下,身形挺拔,面容虽有些风尘仆仆,却难掩英气。那人看到张衡,眼睛瞬间亮了,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恩公!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张衡看着眼前的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迎上去:“叙儿?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丰县?”

来者正是黄叙,黄忠之子,去年张衡在荆州南阳时,因小摩擦与黄忠相识,得知其子黄叙病重,便出手救下了黄叙。后来张衡不告而别,黄叙则听从父亲的指示,一路追随张衡,四处奔波,没想到竟会在丰县重逢。

黄叙一把抓住张衡的手臂,语气里满是感慨:“恩公!我奉父亲之命从荆州一路找过来,先去了颍川,一个亭,一个乡问恩公的行踪,直到碰见郭家,是一位名叫郭嘉的少年接待了我,我便把前因后果说给了郭嘉听,郭嘉听后立马书信一封,给他指明了道路,让我出发继续寻找,还给了我很多盘缠,直到年初我辗转到沛国,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丰县新来了一位县长名叫张衡,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府衙门前求见!”

他说着,眼圈微微发红:“这一路走了四个多月,我还怕找不到恩公呢!”

“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挂在心上。”

张衡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温和:“你身子刚好,怎么还千里迢迢跑来寻我?一路定受了不少苦。”

“不苦!”

黄叙连忙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小瓶丹药和一张泛黄的药方:“我爹说,你救我时用的丹药珍贵,他特意让我把家里珍藏的‘驱寒散’带来,还抄了当年你给我开的药方,说你常年操劳,难免染风寒,这些东西或许用得上。对了,我爹还让我带话,说你若是有任何需要,他也会立刻从南阳赶来!”

一旁的郭钰听得动容,忍不住道:“叙儿一片赤诚,黄大人更是重情重义,实在难得。”

张衡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冰凉的药瓶,心里暖烘烘的:“替我谢过你父亲。你一路奔波,肯定还没歇脚,先跟我进衙里,喝杯热茶,吃点东西,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把公琪叫过来。”

黄叙听张衡要让人叫张鲁来,眼里先是一亮,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语气无比郑重:“恩公!我此次来丰县,不只是为了送药和报信,更是想留在您身边!去年您救我性命,我爹总说‘恩义需以命相报’,如今您执掌丰县,正是用人之际,我愿在您手下当牛做马,无论是训练县兵,还是巡查边境,哪怕是端茶倒水,我都心甘情愿!”

张衡没想到他会突然下跪,连忙伸手去扶:“叙儿快起来!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再说你是黄大人的儿子,我怎敢让你‘当牛做马’?”

黄叙却不肯起身,眼眶泛红:“恩公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这一路找您,就是想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您若是嫌我武艺不精,我可以学;若是嫌我不懂政务,我可以跟着郭先生学,只求您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郭钰在一旁见状,连忙劝道:“兄长,叙儿一片赤诚,你就应了他吧!咱们正缺懂武艺的人手训练县兵,有他帮忙,县兵的战力定能大增,这也是为了守护丰县百姓,算不上‘屈才’。”

张衡看着黄叙坚定的眼神,又想起黄忠的嘱托,终于松了口气:“好!我答应你!你先起来,往后你就跟着宝宁训练县兵,若是有战事,再随我一同御敌,但你记住,你我是平级,不是‘主仆’,不必如此拘谨。”

黄叙这才喜出望外,连忙起身,用力点头:“谢恩公!我定不会让您失望!”

刚说完,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张鲁的喊声:“老爹!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啊?”

只见张鲁快步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亦儿与郭碧、郭凝,他们本在西跨院玩投壶,听说老爹叫他,立马赶了过来。可刚进书房,看到黄叙,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瞪得溜圆,快步冲上前:“叙哥!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丰县?”

黄叙看到张鲁冲过来,眼眶瞬间红了,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语气里满是激动:“公琪!”

张鲁被黄叙一把抱住,鼻尖瞬间涌上熟悉的气息,他鼻子一酸,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双手紧紧回抱住黄叙,声音带着哭腔:“叙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我跟老爹来丰县后,天天都在想你!”

黄叙下巴抵在张鲁的发顶,眼泪落在他的浅灰布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也是!从荆州出发后,我每天都在想,要是找不到你和恩公怎么办?还好老天保佑,让我终于追上你们了!”

郭碧和郭凝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相拥落泪的模样,也悄悄红了眼眶。亦儿递过两块帕子,轻声道:“公子,黄公子,擦擦眼泪吧。”

张衡和郭钰对视一眼,眼里都满是欣慰,这份跨越千里的情谊,比任何东西都珍贵。张衡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两人的后背:“好了,重逢是喜事,别光顾着哭了。叙儿刚到,还没好好歇脚呢。”

黄叙和张鲁这才松开彼此,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张鲁吸了吸鼻子,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拉着黄叙的胳膊追问:“叙哥!刚才我好像听你说,你在颍川遇到郭嘉了?你还说他给你写了信?信呢?快给我看看!”

黄叙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我差点忘了这事。”

他从随身的包袱里翻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封叠得整齐的信,信封上写着“致公琪贤弟亲启”,字迹飘逸洒脱。

张鲁迫不及待地拆开,指尖因激动微微发颤。信纸展开,郭嘉飘逸的字迹映入眼帘,他逐字逐句读着,原本还带着泪痕的脸上,渐渐绽开了笑容,读到动情处,眼睛又亮又红——:

“公祺吾弟,见信如晤。你托人寄来的‘九叶还阳草’,与清毒丹,吾已妥收。遵你所嘱,如今已服完大半,效果大善!往日总犯的头晕症,竟一直未犯,连夜里读书也能毫不疲倦。志才见我精神好转,还笑说‘再这么下去,我可要被你比下去了’。

吾父得知丹药是你所赠,亦是感激不已,要吾一定去报答你这份恩情。可巧的是,上月颍川书院开院招生,吾与志才都被书院点名特招,需在书院研学三年,习得经史兵法,方可外出游历。眼下虽不能即刻登门致谢,却也记着这份恩情,待吾学成之日,定要寻你而去,不管你在何处,吾都要陪你走一趟,报你这‘救命之恩’。

你寄药时未说清落脚之地,吾与志才时常惦记。若你见信,劳烦托人将回信寄至颍川书院‘郭氏学子’处,好让吾知道你平安,也让父亲安心。盼你一切顺遂,待他日重逢,咱们再煮酒论棋,细说别后事。

致辞——郭嘉。”

张鲁读罢,笑颜逐开,心中甚慰:“哈哈,好一个郭奉孝。”

张鲁把信小心翼翼叠好塞进衣襟,转头追问问黄叙:“叙哥!接下来打算在丰县待多久?”

黄叙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公琪,我刚才跟恩公说过了,我要一直留在丰县,跟着恩公做事,帮他训练县兵,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真的?!”

张鲁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抓着黄叙的手更紧了:“你要一直留下?”

“自然。”

黄叙点头,语气里满是笃定:“恩公已经答应让我留下,往后我就跟着郭先生一起管县兵。”

张衡看着两个孩子热闹的模样,走上前笑着插话:“叙儿,你也别总叫我‘恩公’了,听着生分。你父亲与我是旧识,你比公琪大几岁,往后就跟公琪一样,叫我‘衡叔’吧,这样才像一家人。”

黄叙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对着张衡深深作揖:“谢衡叔!能跟着衡叔做事,还能跟公琪作伴,是黄叙的福气。”

他之前一直叫“恩公”,总觉得隔着一层“报恩”的客气,如今改口叫“衡叔”,倒真有了几分家人的亲近感。?

张鲁听到“一家人”三个字,兴奋得跳起来,拉着黄叙和郭碧、郭凝就往外跑:“太好了!叙哥留下了!咱们现在就去告诉娘和李婶,晚上要多做几个菜庆祝!亦儿姐,你也来,咱们一起去后院摘些新鲜的青菜,让娘做你爱吃的青菜豆腐!”

亦儿笑着点头,跟在几个孩子身后往外走,郭碧还不忘回头对黄叙喊:“叙哥,你以后可要每天教我们射箭,不能偷懒!”

“放心,绝不偷懒!”黄叙笑着应道,眼里满是暖意。

郭钰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对张衡感慨道:“兄长这一改口,倒真把叙儿当成自家人了。有他留下帮着训练县兵,咱们丰县的根基,算是越来越稳了。”

张衡点头,目光追着孩子们的身影望向院外,夕阳正把老宅的屋顶染成暖金色,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晃动,传来阵阵清香。他想起去年在荆州救下黄叙时的情景,又想起如今一家人齐聚丰县、有志同道合之人相伴,心里满是踏实。

“是啊。”

张衡轻声道:“乱世之中,能有这样一群人并肩同行,比什么都重要。叙儿留下,不仅是多了个帮手,更是多了份牵挂,多了个家人。”

正说着,就见卢氏和李氏从正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刚缝好的布衫。卢氏笑着问:“孩子们刚才吵吵嚷嚷的,出什么喜事了?”

张衡笑着把黄叙留下的事说了,李氏闻言喜道:“那可太好了!叙儿这孩子稳重,有他在,公琪也能少调皮些。我这就去厨房加两个菜,晚上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卢氏也拉着黄叙的手,语气温和:“叙儿,以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婶子说,别客气。”

黄叙连忙点头:“谢谢卢婶,李婶,我不会客气的。”

夕阳渐渐落下,张家老宅的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张鲁拉着黄叙去看自己的“研发”,郭碧和郭凝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卢氏和李氏在厨房忙碌,饭菜的香味渐渐飘满院落;张衡和郭钰则坐在老槐树下,低声讨论着明日县兵训练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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