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灵虫的虫尾扫过胳膊时,那股刺痒像针似的往骨缝里钻。林凡猛地侧身,拽着少年往石壁后缩——指尖的金行规则凝成长针,“噗”地扎在虫头。可那虫壳硬得像淬了铁,规则针竟被弹开,只在壳上划开道细痕。
“这东西壳硬!别硬碰!”玄老的声音在识海里炸响,“往水道深处跑!它怕活水!”
林凡哪还敢耽搁,拽着少年就往黑暗里冲。积水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像踩在冰碴里,溅起的水花打在腿上,凉得刺骨。身后的噬灵虫“嘶嘶”叫着追来,虫身撞在石壁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是有人在用粗棍砸墙。
“往左边拐!”少年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发颤却没乱,“刚才看见那边有水草,肯定是活水!”
林凡顺着他指的方向拐过去,果然听见“哗哗”的水声——是条窄窄的支流,水流比主水道急,泛着细碎的白沫。他刚把少年推过去,噬灵虫就追了上来,虫口张得老大,里面的黑汁滴在水面,“滋”地冒起青烟。
“你先往前跑!”林凡回头按住少年的肩,指尖金行规则往水面一探,引着水流凝成冰刺,“我断后!”
少年没应声,却反手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碎瓷片硌得他皮肤发疼:“一起走!”
林凡心尖一热,没再推他。指尖冰刺“嗖”地射向噬灵虫,虽没伤到它,却逼得它顿了顿。趁这功夫,他拽着少年往支流深处冲,水流越来越急,腥臭味里渐渐掺了点土腥味——是离出口近了。
身后的“嘶嘶”声越来越远,玄老才喘着气说:“暂时甩开了……这虫怕活水,短时间追不上来。”
林凡这才敢放慢脚步,扶着石壁喘了口气。少年靠在他身边,胸口起伏得厉害,睫毛上还挂着水道的水珠,像沾了层霜,却仰着头往他胳膊上看:“你没被伤到吧?”
“没事。”林凡扯了扯嘴角,刚想说句宽心话,左肩突然“嗡”地一疼——锁骨窝里的黑雾竟泛着红光,像被火烤着似的,烫得他倒抽口冷气。
“怎么了?”少年赶紧伸手去碰,指尖刚碰到他皮肤就缩了回去,“好烫!”
“是噬灵虫的气息引动了污染。”玄老的声音沉得像铅,“那虫以规则污染为食,刚才离得太近,把你体内的黑雾惊醒了。”
林凡按住左肩,指腹下的黑雾像团滚烫的棉絮,正往皮肉里钻。他咬着牙往支流出口走,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血影门把噬灵虫放在排水道,难道早就算准他会从这走?还是说,这虫本就是用来“标记”他的?
出口藏在城郊的芦苇丛里,掀开盖在洞口的石板时,晚风吹得芦苇“沙沙”响,带着点草木的腥气,比水道里的味清爽多了。林凡拽着少年钻出去,刚想喘口气,就看见远处的土路上有个黑影——是个黑袍人,正往城郊的破庙走。
“是那个使者!”少年压低声音,往芦苇丛里缩了缩。
林凡眯起眼。那黑袍人的背影他记得,刚才在祭坛边跟魏通说话时,袖口绣着血影门的蛇形符咒。他怎么会往破庙去?难道那庙里有什么猫腻?
“得跟着他。”林凡攥了攥怀里的齿轮碎片,碎片的红光弱了些,却仍暖得像块炭火,“他肯定知道收割者的事。”
少年点点头,小手攥紧他的衣角:“我跟你去。”
两人猫着腰,借着芦苇丛的掩护往前挪。夜色像块黑布,把土路盖得严严实实,只有天边的月牙漏了点光,照着黑袍人的影子在地上晃,像条拖着尾巴的蛇。城郊的风比城里冷,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林凡把少年往身边拉了拉,怕他冻着。
破庙在半山坡上,离土路不远,看着荒了不少年——屋顶塌了一半,露出黢黑的椽子,墙皮掉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的黄土,远看像个张着嘴的骷髅头。黑袍人走到庙门口,回头瞥了眼,似乎在确认没人跟着,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会儿再进。”林凡按住想跟上去的少年,往旁边的老槐树后缩了缩。树影落在地上,像团浓墨,正好把两人藏住。他盯着庙门,听见里面传来“哗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搬东西。
过了约莫一炷香,庙里没了动静。林凡才拽着少年往庙门挪,门轴锈得厉害,推的时候发出“吱呀”的响,吓得少年赶紧捂住嘴。庙里比外面更黑,只有几缕月光从破屋顶漏下来,照着地上的蛛网和碎砖,像撒了把银粉。
“往那边躲。”林凡指着供桌后的角落,那里堆着些干草,能藏人。两人刚缩进去,就听见“嗡嗡”的轻响——不是风声,是某种小虫子振翅的声音。
少年往他身边靠了靠,用气音说:“你听。”
林凡屏住呼吸,顺着声音往庙中央看。月光正好照在那里,地上摆着十几个陶罐,罐口敞着,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是什么。而罐口的边缘,爬满了指甲盖大的黑虫,虫身泛着细碎的微光,像沾了星子的煤渣。
“是……是刚才那条虫的崽?”少年的声音发颤,指尖攥得他袖口发皱。
林凡没说话,指尖悄悄摸向怀里的齿轮碎片。碎片的红光突然亮了亮,映得他眼底发沉——那些黑虫正趴在罐口,啃食着罐底飘出来的黑雾。而那黑雾的颜色,竟和他左肩的污染一模一样。
“是噬灵虫的幼虫。”玄老的声音在识海里发颤,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惊,“血影门在养这些东西?”
“噬灵虫?”林凡低声问,指尖捏得碎片发疼,“就是刚才水道里那条?”
“对。”玄老的光影在识海里晃得厉害,“这虫以规则污染为食,成年虫能追踪污染源头,幼虫……幼虫能吸收黑雾,把污染提纯成‘噬灵粉’——那是解封收割者的关键!”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刚才水道里的虫,想起使者说“收割者大人快醒了”,原来这些虫是用来帮收割者解封的?那罐底的黑雾……是哪来的?
正想着,左肩突然又开始疼。这次不是烫,是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锁骨窝里的黑雾像活了似的,往皮肤外钻,竟在他肩上游成了条细线,朝着罐口的方向扯。
“不好!”玄老的声音突然拔高,“它们能和你体内的污染共鸣!”
话音刚落,庙中央的噬灵虫突然“嗡”地一声,全飞了起来。虫群聚成团,像块黑布,在半空中盘旋着,虫眼亮得像小红点——竟齐刷刷地转向了供桌后的方向。
少年吓得往林凡身后缩了缩,小手攥紧他的手,指节泛白:“它们……它们看见我们了?”
林凡的心沉到了底。他能感觉到左肩的黑雾在发烫,像被虫群的气息勾着,要往外跑。而虫群盘旋的速度越来越快,振翅声“嗡嗡”的,像要把人的耳朵震聋。
“别慌。”林凡按住少年的肩,指尖金行规则凝在掌心,“我试试能不能引开它们。”
他刚想把规则往旁边的碎砖上引,就听见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黑袍使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黑陶碗,碗里盛着黏糊糊的黑雾,正是罐底那种。他走到罐边,把碗里的黑雾倒进去,盯着罐里的虫,面具下的声音低了些,像在跟虫说话:“快点吃,等收割者大人醒了,血影门就能拿回‘界域阵钥匙’了……到时候,谁还敢看不起我们这些‘守墓人’。”
虫群突然安静下来,又落回罐口,埋头啃食起来。
林凡赶紧拽着少年往干草堆里缩了缩,屏住呼吸。
黑袍使者背对着他们,声音沙哑得像磨石:“快点吃,等把这些‘料’吃完,就该去请收割者大人醒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看罐里的虫,又像是在自语:“林凡那小子也该到了吧?噬灵虫的卵能引动他体内的污染,只要他离得近,虫群就会往他那飞……到时候,不用我们找,他自己就送上门了。”
林凡的指尖猛地攥紧。原来排水道的虫不是意外,是诱饵!他们故意放虫引动他的污染,再让这些幼虫通过共鸣找他的位置!
“魏通那边怎么还没动静?”黑袍使者突然转身,望向庙门的方向,林凡赶紧把头埋低。月光照在他脸上,竟遮着张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血影门的符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看着阴森森的。
“再等半个时辰,要是还没消息,就用虫群去找。”黑袍使者说着,往供桌这边走了过来。
林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供桌离干草堆只有两步远,他甚至能闻到使者身上的霉味,像陈了十年的老灰。少年攥着他的手,指缝里全是汗,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使者走到供桌前,伸手去摸桌角的陶罐,似乎在检查虫群的动静。就在这时,林凡左肩的黑雾突然“啪”地炸开,像根红线,往罐口的方向窜去!
“嗡——!”
罐口的虫群瞬间炸了锅,全飞了起来,这次不再是盘旋,而是像箭似的,朝着林凡藏身的干草堆冲来!
黑袍使者猛地回头,面具后的眼睛亮得吓人:“原来你在这!”
林凡哪还敢耽搁,拽着少年就往庙后冲。身后的虫群“嗡嗡”地追来,虫翅扇起的风带着股腥臭味,像腐肉泡在了水里。少年跑的时候绊了下,差点摔倒,林凡赶紧把他往背上一甩,扛着他往破墙的缺口冲。少年下巴抵在他后颈,呼吸烫得像小火星,却没哼一声,只偶尔拽拽他的衣角指方向。林凡能感觉到他攥着自己袖口的手在抖,却把指节扣进布料里,没松过——这孩子怕得发抖,却在硬撑着当眼睛。
“想跑?”黑袍使者的声音在身后炸响,紧接着,林凡听见“哗啦”一声,是更多的虫从陶罐里飞了出来——整座庙的噬灵虫,竟全被引动了!
他背着少年撞破缺口,摔在庙后的土路上。地上的石子硌得膝盖生疼,可他顾不上揉,爬起来就往山下跑。身后的虫群像块黑云,遮着月光追过来,虫翅的“嗡嗡”声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在他后颈上。
“玄老!有没有办法挡住它们?”林凡急喊,左肩的污染疼得他眼前发黑。
“用齿轮碎片!”玄老的声音带着哭腔,“碎片是母引,能镇压污染!把碎片按在左肩!”
林凡赶紧摸出碎片,往锁骨窝按去。碎片的红光“腾”地亮了起来,像团小太阳,烫得他皮肤发疼。而左肩的黑雾被红光一照,竟像遇着火的冰,“滋滋”地缩了回去,疼感瞬间轻了不少。
身后的虫群突然“嗡”地一声,停在了半空中,像是被红光挡住了,不敢再往前。
林凡喘着气回头,看见虫群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盘旋,虫眼亮得像血,却没再追。黑袍使者站在庙门口,面具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冰锥,扎在林凡背上。
“有意思。”使者突然笑了,声音沙哑得让人头皮发麻,“母引果然能镇污染……看来,得请魏供奉来帮帮忙了。”
他抬手往腰间摸去,似乎要拿什么东西。林凡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能再等——他扛着少年转身就往山下跑,身后的虫群虽没追,可黑袍使者的动作让他眼皮直跳。
刚跑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咻”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林凡猛地侧身,看见一道黑箭擦着他的胳膊过去,钉在地上——是支骨箭,箭杆上爬着几只噬灵虫的幼虫,正往他的方向爬。幼虫爬得极快,虫脚刮过石子发出“沙沙”响,像无数根细针在划地。林凡跑的时候回头瞥了眼,看见最前面的虫已经爬过箭杆,掉在地上继续追,虫身沾着泥却没停——它们根本不管路,只盯着他左肩的红光爬。
“它们能附在东西上追!”玄老急喊。
林凡咬着牙,拽着少年往旁边的树林里钻。树叶“哗啦啦”地打在脸上,疼得他眼冒金星,可他不敢停。身后的骨箭插在地上,幼虫爬得飞快,而远处的黑袍使者正往这边走,手里拿着个竹筒,里面似乎还插着不少骨箭。
少年趴在他背上,突然拽了拽他的头发,用气音说:“前面……前面有座桥!桥板有缝!水流能冲掉虫!刚才看见桥下有漩涡——”
林凡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河上果然有座木桥,桥板朽得厉害,却能过人。他心一横,往桥那边冲——只要过了河,水流急,虫群说不定就追不上了。
可刚跑到桥头,左肩突然又开始疼。这次比之前更狠,像是有把刀在往骨缝里剜。他低头一看,吓得魂都快没了——锁骨窝里的黑雾竟挣脱了碎片的红光,像条小黑蛇,往他的脖子上爬!那黑雾爬过脖子,没碰到皮肤,却像有股冰气往骨头里钻——林凡听见玄老在识海里喊“别让它碰喉咙!”,可喉咙已经发紧,像被人掐住,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是规则污染在啃他的气脉。
而桥对面的树林里,突然传来“咔啦”的声响——是尸傀走路的声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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