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啦——”
噬灵虫爬过圆石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糙木，尖锐得刺耳膜。林凡盯着脚边那只黑虫，甲壳上的黏液蹭在碎石上，留下道亮晶晶的痕，爬过的地方连火药粉末的焦味都被吸得干干净净，只剩片泛着灰的土，像落了层早霜。
魏通还站在洞口，紫袍焦角垂着，手里骨针转得慢悠悠，眼里的冷光裹着笑：“别急，让虫儿先陪你玩玩。等它啃光你那点规则，老夫再动手不迟。”
噬灵虫突然停住，黑豆似的眼睛转向林凡的指尖——那里还凝着点微弱的金芒，是没散的金行规则。它抖了抖甲壳，突然往林凡脚边窜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爬过的地面泛起层白霜似的灰，连洞壁的潮气都被吸走了。
“往深缝退！”玄老的声音在识海里炸响，“那虫怕活气浓的地方，深缝里说不定有矿脉残留的阳气！”
林凡没敢犹豫。左肩的黑雾被噬灵虫的气息逼得往皮肉里缩，疼得他半边身子发麻，只能踉跄着往圆石后的深缝退。黑虫紧追不舍，甲壳撞在圆石上“咚”地响，竟把石头撞得晃了晃。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传来“轰隆”一声——是魏通不耐烦了，骨针往地上猛地一戳，黑雾顺着碎石缝往溶洞里涌，像条黑蛇直扑林凡后背。“磨蹭什么！”他的声音带着狠，“虫儿啃不完，老夫帮你！”
黑雾涌到半路，却被噬灵虫的气息挡了住。黑虫突然转头，对着黑雾“嘶”地叫了声，甲壳上冒出层淡灰的雾，竟把魏通的黑雾烫得“滋滋”冒白烟。魏通愣了愣，随即骂了句“废物虫”，骨针又往黑雾里送了些灵力。
就是这一愣的功夫，林凡已经退到了深缝边。缝里的腥气比刚才更浓，像被搅动的烂泥坑，却真有股微弱的暖意从缝底往上飘，贴着皮肤爬时，左肩的黑雾竟轻轻颤了颤，像被烫到的蛇。
“快跳！”玄老急喊，“这缝通山腹，魏通一时半会儿追不上！”
林凡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眼还在和黑雾对峙的噬灵虫，纵身跳进了深缝。
下坠的瞬间，腥气裹着风往鼻腔里灌，呛得他闭紧了嘴。身下不是空的，是层斜着的土坡，长满了湿滑的苔藓，他顺着坡往下滑，后背的伤口蹭在苔藓上，疼得像被砂纸磨，却比摔进空缝里好上百倍。滑了约莫两丈，“噗”地撞进堆软乎乎的东西里——是腐叶混着碎石，腐叶的霉味混着土腥气，总算缓冲了下坠的力道。
他撑着腐叶坐起来，摸了摸左肩——黑雾果然没再往上爬，只是贴在皮肤下，像块冻硬的薄冰。指尖按上去时，雾下的皮肤突然泛起麻痒，像冻僵的手猛地泡进温水，又麻又痒，疼得他指尖蜷了蜷——这疼里竟掺着点“活过来”的热，比刚才轻了些，却更真切。深缝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传来模糊的响动，魏通的怒吼和噬灵虫的“嘶”声混在一起，渐渐远了。
“咳……咳咳……”他蜷起身子咳了两声，喉咙里还带着血甜腥，咳出来的痰里裹着黑丝，落在腐叶上，竟被叶上的潮气洇得散了些。
“先歇口气。”玄老的声音在识海里透着疲惫，识海里的光影比第42章淡了大半，像蒙了层雾，提到“尸傀王”时，光影突然晃了晃，竟有半片化成了烟，慢悠悠往上飘，像被风吹散的纸灰，“魏通被噬灵虫绊着，那虫虽怕他的黑雾，却死盯着你身上的规则，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身。这缝里的土坡是矿脉旧道，往西北走确实能通山腹，离皇家灵脉近。”
林凡摸了摸怀里的齿轮碎片，碎片上的红光弱得几乎看不见，只有指尖碰上去时，能感觉到丝微弱的暖，像捂在手里的碎炭。“灵脉……真能净化污染？”他低声问，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你这无垢道体本就能克邪祟，只是缺口‘活水’。”玄老的声音顿了顿，光影又颤了颤，剩下的半片也淡了些，“就像老矿工烧窑，柴再好，没风引着也燃不旺。灵脉气就是那股风——它是天地间最纯的活性能量，原是大衍王朝养国脉的根基，萧烈那小子疯了，竟引脉气往西郊祭坛灌，怕不是在养什么厉害东西。”
林凡想起第35章老乞丐说的“西郊破庙有咔哒声”，又想起第40章少年被附身时，萧烈说“用灵脉养尸傀”，心口猛地沉了沉：“他用脉气养尸傀？”
“不止。”玄老的声音冷了些，光影缩成个小亮点，“你忘了第40章那具尸傀王？胸口的青铜球是血影门的规则核心，得靠脉气和精血一起喂。萧烈把灵脉引去祭坛，怕是要让那东西彻底醒过来——一旦尸傀王成了，整个都城的活气都会被它吞光，到时候不止你，连平民都得成它的养料。”
林凡攥紧了拳头，指节抵在腐叶上，把叶片攥得稀烂。他想起贫民窟里缩在稻草堆里的少年，想起老乞丐递发霉饼时浑浊的眼睛，喉间的腥气又涌了上来：“那少年……被附身的少年，会不会也在祭坛？”
“多半在。”玄老叹口气，声音轻得像叹息，“本命石借他的身子寄生，离了脉气活不久。萧烈肯定把他带去祭坛了，既当容器，又当引脉气的‘钥匙’。”
这句话像根冰针戳进林凡心口。他撑着腐叶站起来，深缝里的潮气顺着裤脚往上爬，冷得骨头缝发麻，却没刚才那么疼了。他摸了摸左肩的黑雾，指尖能感觉到雾下的皮肤在发烫，是刚才深缝里那股暖意留下的余温。
“往哪走？”他问，指尖凝起点微弱的金芒，照亮身前的路——土坡尽头是条窄窄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石壁上还留着矿镐凿过的痕迹，是老矿工挖的旧道。
“顺着矿道往西北。”玄老的声音里透出点松快，“你听，有滴水声的方向就是。灵脉气重的地方必有水，那声音是脉气引着山泉水渗出来的，跟着走准没错。”
林凡侧耳听去——果然，通道深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比溶洞里的滴水声更清透，像玉珠落进瓷盘。他往通道里走，石壁上的苔藓越来越湿，指尖蹭过石壁时，能感觉到股微弱的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怀里的齿轮碎片突然“嗡”地轻颤了下，碎片边缘的红光竟亮了丝，像快灭的灯芯被风吹了下。
“你看，脉气在引着它呢。”玄老的声音带着笑意，“这碎片是血引的母引，本就和规则同源，灵脉气能醒它，自然也能醒你的道体。等到了祭坛附近，借脉气冲一冲，你左肩的黑雾至少能压下去大半。”
林凡摸了摸齿轮碎片，红光贴着掌心发烫，竟把掌心的冷汗都烘得干了些。他想起第41章在溶洞里，火药粉末被金行规则引着发烫的样子，突然懂了玄老说的“活气”——不是灵力，是像矿脉里的风、火药里的爆势、灵脉里的暖一样，藏在万物里的“生机”。
通道越走越宽，水声越来越响，渐渐变成了“哗哗”的流声。空气中的暖意也越来越浓，不再是微弱的暖，是像泡在温水里的暖，裹着股清甜的气，把腐叶的霉味全冲散了。
“快到了。”玄老的声音里透着急，“前面应该是灵脉的支脉，山泉水被脉气养着，能暂时压一压你的污染。”
林凡加快脚步，转过个弯，眼前豁然亮了——通道尽头是个小水潭，潭水清澈得能看见底，水底铺着层白花花的石砾，脉气像细银线似的从石砾缝里往上冒，映得潭水泛着淡金的光。水声就是从潭边的石缝里来的，山泉水顺着石缝往下淌，滴在潭里“叮咚”响。
他走到潭边，蹲下身掬了捧水——水暖得像刚温过的酒，沾在指尖时，左肩的黑雾突然“滋”地冒了缕白烟，疼得他指尖一颤，水从指缝漏下去，滴在潭里溅起细小的金圈。这疼里裹着麻痒，像冻僵的手猛地泡进温水，又麻又热，竟让人觉得踏实——是“活过来”的疼。
“别贪多。”玄老的声音及时响起，“这只是支脉，脉气不够纯，喝两口压一压就行，贪多了会被萧烈的人察觉到脉气波动。”
林凡抿了口潭水，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像条热流钻进肚子，瞬间把喉间的血腥气冲散了。他低头看水里的倒影——脸色还是苍白，眼底却有了点神采，左肩的黑雾淡了些，不再是墨黑，成了灰雾，像蒙在皮肤上的薄纱。
他刚要再喝一口，怀里的齿轮碎片突然又颤了颤，这次颤得更急，碎片上的红光往通道入口的方向偏了偏，像被磁石吸着。
“有人来了？”林凡猛地站起来，指尖凝起金行规则，水声似乎都被这动静惊得轻了些。
“不是魏通。”玄老的声音沉了沉，“是……噬灵虫！它顺着你的规则味儿追来了！”
林凡往通道入口看——果然，通道深处的黑暗里，有个小黑点在动，爬得极快，甲壳蹭着石壁的声音“咔啦、咔啦”越来越近，正是那只从深缝里爬出来的噬灵虫！它身后还跟着两只更小的黑虫，应该是被母虫引着来的，三只虫爬在一起，把通道都堵了大半。
“该死！这虫竟能顺着脉气追！”玄老的声音里透着急，“快往潭后的石缝钻！那是去主脉的路，噬灵虫怕纯脉气，不敢往里闯！”
林凡没敢犹豫，转身就往潭后的石缝跑。石缝窄得只能侧着身子过，脉气从缝里往外涌，暖得像要烧起来，怀里的齿轮碎片红得更亮了，几乎要发烫。他刚钻进石缝，就听见身后传来“嘶嘶”的叫声——噬灵虫追到了潭边，却不敢靠近石缝，只在潭边打转，甲壳撞在石壁上“咚咚”响，急得团团转。突然，领头的母虫对着石缝喷了口灰雾，雾丝飘进缝里寸许，没被脉气吹散，反倒沾在缝壁上，凝成了层淡灰的印，像留了个记号。
他松了口气，靠在石缝的石壁上喘气，脉气顺着石壁往皮肤上爬，左肩的灰雾又淡了些，连带着后背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得快点去祭坛。”玄老的声音里没了刚才的轻松，“噬灵虫能引来魏通，而且……你听这脉气的动静，是不是比刚才急了？”
林凡侧耳听——石缝里的脉气“嗡嗡”地响，像水要开时的沸腾声，比在水潭边时急了不少，连带着齿轮碎片都颤得更厉害。他摸了摸碎片，红光里竟映出点模糊的影，像祭坛上的黑石纹路。
“萧烈在催脉气。”玄老的声音发紧，“他怕是等不及了，要强行催醒尸傀王。你要是赶不及，不止那少年救不回来，连整个都城的人都得遭殃。”
林凡咬了咬唇，往石缝深处看——深处的黑暗里，脉气的暖意更浓，隐约能闻到股极淡的腥气，不是腐叶的腥，是像第44章内容介绍里说的“甜腥气”，应该是离祭坛近了。
他攥紧齿轮碎片，碎片的红光贴着掌心，暖得像块小烙铁。“走吧。”他低声说，往石缝深处走去，脉气裹着他的身子，像被温水托着。没人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一点黑虫黏液，正被脉气熏得冒白烟，慢慢化成了道极细的灰线，跟着他的脚步，往石缝深处飘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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