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洞外的碎石还在往下塌，像一头愤怒的巨兽在啃噬崖壁。烟尘顺着洞口的细缝往里灌，带着股焦糊的土腥味，呛得林凡又咳了两声，每一声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疼得他指尖发颤。他靠在锈矿镐堆上，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沫，血珠落在满是火药粉末的地上，“滋”地又冒了缕白烟，像极了灶膛里溅出的火星。
“这老东西还真是不死心。”玄老的声音在识海里闷闷的，带着点疲惫，“你听外面的动静，他在让手下用灵力清碎石，没半炷香就得扒开条缝。”
林凡侧耳听去——果然，除了碎石滚落的“哗啦啦”声，还有“嗤嗤”的灵力切割声，像有人在用无形的刀劈砍石堆。魏通的怒吼混在里面，断断续续的：“快点！磨磨蹭蹭的！等挖开了，把溶洞炸平！我看他还往哪躲！”
声音隔着烟尘传来，像裹了层沙，却依旧扎耳。林凡攥了攥拳，掌心的火药粉末蹭进指缝，糙得像砂纸。他低头看了看墙角的破陶罐——里面剩下的火药不多了，也就小半罐，刚才引发山崩用了大半，这点量不够再炸一次崖壁。
“得想办法再挡一阵。”林凡低声说，指尖按在陶罐沿上，铁锈味混着火药的腥气钻进鼻腔。他想起刚才撞进溶洞时，洞壁上渗着些黏糊糊的东西，当时没在意，现在借着洞口透进的微光一看，竟是些桐油——崖壁里藏着的老油脉，被石棱划开后，正顺着岩壁往下淌，在地上积了一小滩，像块黑亮的镜子。
“矿脉里的老矿工说过，桐油混火药，能烧得更烈。”林凡突然想起这茬，眼里亮了亮。他扯下腰间的布带，蘸了些桐油，又抓了把火药裹进去，布带瞬间变得沉甸甸的，油星子顺着布纹往下滴，落在地上“嗒嗒”响。
“你要做什么？”玄老的声音紧了紧，“你刚被火行规则反噬，再引爆怕是撑不住——”
话没说完，林凡左肩的黑雾突然“嗡”地翻涌起来。像有无数根冰针往皮肉里钻，疼得他猛地弓起背，冷汗瞬间浸湿了衣领。黑雾爬过锁骨，往脖颈缠去，连带着指尖的金行规则都弱了，淡金的薄光忽明忽暗，像风中的残烛。
“不引也不行。”林凡咬着牙，把裹了火药的布带往洞壁的石缝里塞，“他扒开碎石就会用灵力炸洞，到时候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这布带引信慢，能把他引到洞口再炸，至少能多拖半个时辰。”
他指尖凝起微弱的火行规则——这规则从火药爆鸣里解析来的，本就生涩，刚才反噬后更不稳，指尖的金芒里掺着点橘红的火星，颤得像初学走路的孩童。玄老在识海里叹气：“你这犟脾气……引的时候别太用力，借点洞壁的潮气压着势，能少受点反噬。”
林凡没说话，只是指尖贴着布带的一端，火星“嘶”地舔上布纤维。桐油遇火，没立刻燃起来，只冒出些黑烟，像条懒洋洋的蛇，顺着布带往火药里钻。他往后退了退，靠在那块挡着深缝的圆石上——石下缝里飘来的腥气比刚才浓了些，还是像陈年的血混着烂泥，只是之前被火药味盖着没察觉，此刻钻鼻腔里，闷得人发慌。后背刚贴上石头，就听见石下传来“咔啦”一声轻响，比第41章那回更清晰，像有什么东西在用爪子刮石头。
他心里一紧，却没敢低头看——魏通的声音更近了，外面的灵力切割声越来越响，洞口的碎石缝被扒开了些，能看见道紫影在晃，是魏通的袍角。
“林凡！你躲里面也没用！”魏通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来，“老夫知道你那点把戏，不就是靠些凡俗火药吗？等老夫进去，把你那破道体剥了，看你还怎么引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林凡攥紧了拳头，盯着那道紫影。布带的引信终于烧到了火药裹着的地方，“嗤”的一声，橘红色的火苗猛地窜起来，顺着布带往石缝里爬，烧得石壁“滋滋”响，油烟味混着桐油的香，呛得人睁不开眼。
“就是现在！”玄老突然喊。
林凡猛地引动气流规则——不是引风，是往洞口的方向推了股气浪。火借风势，“呼”地往洞口窜去，石缝里的桐油被引燃，竟顺着岩壁淌成了条火带，往洞外的碎石堆烧去。外面的修士突然发出“啊”的惨叫，紧接着是魏通的怒吼：“蠢货！退开！”
“轰——”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不是山崩，是桐油混火药在碎石堆里炸开了。火舌裹着碎石往外喷，像条发怒的火龙，把魏通的紫袍燎了个角，焦糊味混着布料燃烧的“噼啪”声传进来。林凡被气浪掀得撞在圆石上，石下的深缝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里面撞了下，圆石竟被顶得往上挪了半寸，露出的缝更宽了，黑得能看见里面蠕动的影子。
“咳咳……”林凡咳得更厉害了，喉间甜腥味翻涌，这次咳出来的血里掺着些黑丝——是黑雾反噬的征兆。黑丝落在地上的火药粉末上，竟被粉末里未熄的火星燎成了灰，飘了飘就散了。他愣了愣，指尖下意识蜷了蜷——连污染的血都怕这凡俗的火？玄老在识海里低叹：“凡俗的火里，也藏着‘净’的势啊。”他扶着石壁站起来，左肩的疼快麻木了，黑雾像块冻硬的铁板贴在皮肤上，连呼吸都带着冷意。
“成了！”玄老的声音里透着点松快，“他被火燎了，肯定得先退远点，至少能拖一个时辰。你快趁这功夫……”
话没说完，洞外突然传来“嗡”的一声——是灵力涌动的声音，比之前的聚灵掌更沉，像有座无形的山往洞口压来。林凡心里一沉，往洞口凑了凑，透过碎石缝往外看——
魏通站在离溶洞三丈远的地方，紫袍的一角焦黑着，脸上沾着灰，眼里的怒火烧得像要吃人。他从袖里摸出根黑色的骨针，正是之前第38章里萧烈尸傀身上的那种，指尖捏着骨针转了半圈，黑雾顺着指缝往上爬，像贪嘴的蛇在舔他的手。“以灵为引，以石为媒，给老夫开！”
骨针插进碎石堆的瞬间，黑雾突然往石缝里钻，地上的碎石竟“哗啦啦”地自己往两边挪，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扒开。灵力裹着黑雾，往溶洞的方向涌来，洞壁都被震得“嗡嗡”响，顶上的滴水都断了，水珠悬在半空，像被冻住了。
“是血影门的骨针！”玄老的声音炸了，“这老东西竟用了血影门的东西！他想强行破洞！”
林凡的心猛地揪紧。他看着魏通手里的骨针，黑雾顺着碎石缝往溶洞里爬，像无数条小蛇，所过之处，地上的火药粉末都被蚀得冒白烟。他往后退了退，脚腕踢到了圆石，石下的深缝里又传来“咔啦”声，这次更响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那股烂泥混血的腥气也跟着涌上来，浓得呛人。
“不能再等了！”林凡咬着牙，往溶洞深处退去。他得找个新的藏身地，或者想办法从溶洞的其他出口走——如果有的话。玄老在识海里急喊：“往西北走！溶洞的尽头应该通着山腹，那边离皇家灵脉近！”
林凡刚要往深处跑，就听见洞口传来“咔嚓”一声——魏通的骨针竟把碎石堆彻底扒开了，一道紫影站在洞口，手里捏着骨针，黑雾从针上往溶洞里涌，像条黑色的瀑布。
“林凡，找到你了。”魏通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次看你还往哪跑——”
他话音未落，溶洞深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不是石崩，是从那道深缝里传来的，圆石被彻底顶开，黑缝里涌出股腥气，比刚才浓了十倍，像藏了千年的烂泥被翻了出来。林凡回头一看，只见缝里爬出来个东西——不是尸傀，是只巴掌大的黑虫，甲壳上沾着黏液，眼睛像两滴黑油，正往他脚边爬来，爬过的地方，地上的火药粉末竟被吸得一干二净。
魏通也看见了那虫子，愣了愣，随即冷笑：“没想到这破洞里还有‘噬灵虫’？正好，让它先替老夫啃了你的规则！”
林凡盯着脚边的黑虫，又看了看逼近的魏通，后背的伤口突然疼得眼前发黑。他攥紧了仅剩的一点火药——刚才看见黑丝被火星燎成灰时，指缝不自觉收得更紧了。指尖的金行规则忽明忽暗，那点橘红的火星还在颤，只是这次，他手里没了桐油，也没了足够的火药，只有那只爬来的黑虫，和身后深不见底的黑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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