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齿轮的灼痛像块烙铁，烫得林凡心口发紧。他攥着三块规则碎片的掌心沁出冷汗，金、木、土三行规则在体内疯狂流转，撞得经脉隐隐作痛，却连带着肋下的污染也沸腾起来，灰黑色的印记边缘泛起诡异的红光，像有血要从皮肤里渗出来。
“左边血影门，右边魏通的人，中间是萧烈的死仇。”玄老的声音里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这局面，除了硬闯没第二条路——先打魏通那边！他的人虽多，却不如血影门的疯子难缠！”
林凡没应声，只是突然往左侧横移半步，恰好避开血影门黑袍人扫来的黑雾鞭。那鞭子擦着他的衣襟飞过，抽在身后的香案残角上，“嗤”的一声，木头瞬间化作黑灰，散发出烧毛发的焦臭。
“抓住他！阵眼不能白毁！”为首的黑袍人嘶吼着，兜帽被气流掀起，露出张布满血纹的脸，左眼已经变成了黑洞洞的窟窿，里面燃着点绿火，像极了青铜柱上的骷髅头。
五个黑袍人同时结印，地上的噬灵阵虽然断了三根锁链，却依旧泛起血光，残留在阵里的黑血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血针，密密麻麻地射向林凡，每根针上都缠着丝缕残魂，尖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林凡脚下土行规则爆发，地面瞬间隆起半丈高的土墙，血针撞在土墙上“噼啪”作响，像烧红的铁针扎进湿泥。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右侧就传来魏通阴恻恻的笑：“林小友，何必跟这些邪魔外道硬拼？跟老夫走，保你……”
话音未落，一道紫金色的灵力匹练已经劈了过来，带着股檀香混合着血腥的怪味，速度比黑袍人的黑雾快了不止一倍。林凡瞳孔骤缩，这魏通果然藏了实力，看似是炼气后期，实则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无耻！”他骂了一声，指尖金芒暴涨，同时将木行碎片拍在土墙顶端。青绿色的藤蔓突然从土墙里窜出，像无数条鞭子迎着灵力匹练抽过去，藤蔓与匹练碰撞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竟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木行规则还能这么用？”魏通愣了愣，随即眼中贪意更盛，“好！好！果然是天生的炼体炉鼎！”
他身后的十几个灰袍修士立刻围了上来，灵力交织成一张大网，网眼处闪烁着淡青色的光，显然是想活捉。林凡看得分明，这些修士的灵力运转间都带着丝滞涩，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拔高境界——魏通为了抓他，竟给手下用了禁药！
“萧烈！还不动手？”魏通突然扭头喊，“再等下去，这道体就要被血影门的人毁了！”
萧烈冷笑一声，缠着绷带的右臂突然抬起，绷带“哗啦”一声裂开，露出的尸傀臂比之前更狰狞，断口处的青铜齿轮外露，黑雾像沸腾的水般翻滚，指甲泛着乌黑色的光：“本王的灵臂被他所伤，自然要亲手讨回来。”
他没有直接冲上来，而是从怀里摸出个黑色的铃铛，轻轻一摇——“叮铃”一声脆响，庙外突然传来密集的“咔哒”声，至少有十几具尸傀正往庙里冲，关节摩擦的声响像无数只甲虫在爬，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凡的心沉到了谷底。前有血影门的噬灵阵，后有魏通的修士网，侧面还有萧烈的尸傀群，这三方夹击，就算是筑基期修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还带着伤。
“用土行钻地！”玄老急喊，“往青铜柱底下钻！那里的规则波动最乱，他们追不上！”
林凡正要照做，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青铜柱下的少年——那孩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他心头一动，屈指弹金芒时，肋下污染突然抽痛，像在警告“自身难保”，但看到少年翕动的嘴唇，杂役院被赵虎欺负的记忆突然撞过来，指尖锐芒没丝毫犹豫——他总不能让规矩坏在自己眼前。猛地矮身避开灰袍修士的灵力网，同时屈指一弹，一枚金行锐芒射向少年身边的骨针，将那根还在滋滋吸血的针钉在了地上。
“找死！”为首的黑袍人见状怒吼，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黑袍下的手臂突然暴涨，化作条布满肉瘤的触手，顶端裂开个血盆大口，喷出的黑雾里裹着半块腐烂的心脏。
林凡反手一掌拍在地上，土行规则引着他往斜下方沉去，同时指尖划过地面，一道土墙拔地而起，将少年护在身后。触手撞在土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墙面上瞬间被蚀出无数个小洞，黑雾顺着洞口往里钻，却被木行藤蔓死死缠住。
“你还管别人？”玄老又急又气，“自己都快成筛子了！”
林凡没说话，只是借着土遁的掩护，从青铜柱后钻了出来。此刻他离阵眼最近，青铜柱上残留的锁链还在微微颤动，链环上的骷髅头虽然灭了火，却依旧在“咔啦”作响，像是在催促什么。
“就是现在！”玄老突然喊，“用金行规则刺青铜柱上的‘血’字！那是噬灵阵的核心碎片所化，你的无垢道体能引动它！这碎片认主！你的无垢道体在矿洞被污染时，就与血影门规则结了‘死契’，现在引动它，是规则在‘互噬’！”
林凡想也没想，指尖金芒凝聚成三寸长的锐刺，狠狠扎向青铜柱顶端的血字。锐刺没入的瞬间，整个破庙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青铜柱发出刺耳的嗡鸣，柱身上的符文像活过来般流转，与他怀里的青铜齿轮产生了共鸣——齿轮上的血字也亮了起来，林凡的骨头缝里像钻进了无数只振翅的金虫，既麻又烫，与肋下污染的冰冷刺痛撞在一起，疼得他视线都晃了晃，指尖金芒却因此亮得更刺眼。烫得他胸口像要烧起来。
“不好！”为首的黑袍人脸色剧变，“他在引动规则碎片！”
魏通和萧烈也察觉到了不对，两人对视一眼，竟同时出手——魏通的紫金色灵力匹练直取林凡后心，萧烈的尸傀臂则抓向青铜柱，似乎想抢夺碎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破庙的屋脊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那只金色的眼睛所在的位置，瓦片突然碎裂，一道金色的流光像闪电般射了下来，精准地落在青铜柱上。
那不是人，也不是法器，而是一片羽毛。
一片金红色的羽毛，边缘泛着流光，落在青铜柱上的刹那，整个破庙的时间仿佛被冻结了。血影门的黑雾、魏通的灵力匹练、萧烈的尸傀臂，全都僵在半空，连空气里的残魂尖啸都戛然而止。
紧接着，羽毛突然燃烧起来，先蜷成团，像颗缩紧的火焰，随后“嘭”地炸开，火星带着细碎的金粉，落在黑雾上“滋啦”冒白烟，落在林凡手背上，不烫，反带点酥麻，像被阳光吻了一下，余光里，每颗火星都映着个极小的“道”字。每颗火星落在黑雾上，都发出“滋啦”的声响，将其净化成白色的水汽；落在灵力匹练上，紫金色的光芒便会黯淡一分；落在尸傀臂上，萧烈不仅惨叫，整条胳膊突然痉挛，像被冰水浇过，暗青色皮肤下的血管爆起，与齿轮的“咔哒”声共振，疼得他蜷起身子，却死死盯着火星，眼里半是恨半是怕。
“这是……”玄老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甚至带着点敬畏，“是‘净化规则’的极致……比你的无垢道体纯碎百倍……这光……像极了当年‘清规谷’的镇界符……这是哪路神圣？”
林凡也看呆了，他能感觉到，这片羽毛散发出的规则与他的无垢道体同源，却更古老，更强大，仿佛是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纯净之力。那些金红色的火星落在他身上，肋下的污染突然发出痛苦的嘶鸣，灰黑色的印记竟消退了少许，灼痛感也减轻了大半。
“是……是那个人的标记……”为首的黑袍人声音发颤，兜帽彻底掉了下来，露出满脸的恐惧，“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魏通的脸色也变得惨白，紫金色的灵力匹练瞬间收回，指尖微微颤抖——他既想抢碎片，又怕羽毛的主人，目光在黑洞与林凡间转了三圈，最终咬咬牙，往庙后缩去，紫袍下摆被火星燎到都没察觉。眼神闪烁着，似乎在盘算着逃跑。萧烈更是不堪，尸傀臂缩回去后，整条胳膊都在剧烈抽搐，脸色白得像纸，望着金红色火星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只有林凡怀里的青铜齿轮，在金红色火星的照耀下，变得越来越烫，齿轮上的血字与青铜柱上的血字同步闪烁，发出的嗡鸣越来越响，竟隐隐压制了金红色羽毛的光芒。
“不好！碎片要被惊动了！”玄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羽毛的主人是想净化碎片，可碎片在噬灵阵里养了太久，已经染了太多血煞，被强行净化会爆炸的！”
林凡这才回过神，他能感觉到青铜柱里蕴含的力量正在失控，像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而他离这个火药桶最近，首当其冲会被波及。
“跑！”他当机立断，转身就想拉起青铜柱下的少年。
可已经晚了。
青铜柱顶端的血字突然炸裂，化作一道巨大的血光冲天而起，将漫天金红色的火星尽数吞噬。破庙的屋顶被血光掀飞，瓦片“哗啦啦”地砸下来，地面剧烈摇晃，噬灵阵残留的黑血突然沸腾，顺着裂缝往地下钻去，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爬出来。
“快走！”玄老嘶吼着，“血煞引来了更麻烦的东西！”
林凡再也顾不上那个少年，他扭头看了眼被土墙护住的少年，孩子正睁着眼睛望他，嘴唇动了动，像在说“跑”。肋下的污染突然疼得钻心，青铜齿轮烫得像要烧穿衣襟——他知道，现在回头就是同归于尽，可杂役院那碗热粥的温度，突然烫在了心口。转身朝着庙外狂奔。身后传来魏通和黑袍人惊怒的吼声，还有萧烈的惨叫，以及某种沉重的、带着鳞片摩擦地面的声响，像有巨龙正在苏醒。
他冲出破庙时，回头望了一眼——血光笼罩的破庙中央，青铜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扩大的黑洞，黑洞里伸出无数条漆黑的触手，那些触手不是软的，是“韧”的，像浸了油的麻绳，表面泛着冷光，卷过灰袍修士时，对方的灵力护罩像纸糊的般裂开，皮肤瞬间失去血色，变成跟触手一样的暗灰色，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就被拖进洞，只留下串气泡似的白影。触手上的黏液滴在地上，“滋”地蚀出坑，散发出陈年棺木的朽味。更诡异的是，卷过黑袍人时，对方身上的灰黑纹路突然亮起，与触手上的暗纹重合，像被‘回收’的污染——这根本不是吞噬，是噬灵规则的‘反噬’！
而在黑洞的边缘，那片金红色的羽毛化作的火星还在顽强地闪烁，像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林凡不敢再看，埋头冲进荒林。怀里的青铜齿轮依旧滚烫，血字的光芒透过衣襟映出来，在地上投下道诡异的影子，像条小蛇在跟着他跑。
他不知道那片羽毛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黑洞里钻出来的是什么，更不知道那个少年最后怎么样了。他只知道，破庙的这场混战，不仅没能解决麻烦，反而像捅破了马蜂窝，引出了更可怕的存在。
荒林深处，再次传来“咔哒”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密集，仿佛整个森林都变成了巨大的尸傀，正在缓缓合拢。
林凡攥紧了拳头，指尖的金行规则亮得刺眼。他知道，真正的追杀，现在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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