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刺骨的夜风便从废弃冷库的破洞里灌了进来,吹得人头皮发麻。
柳如是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衫,嘴唇已经冻得发紫,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摇摇欲坠。
她额角那道狰狞的伤口里,渗出的黑血已经开始凝固,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那里,预示着她体内的蛊虫正在疯狂开席。
我面无表情地从我的四次元保温壶里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枣茶,递到她面前。
这玩意儿可是我专门给自己熬的夜宵,现在便宜她了。
她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不恨我?”
我差点被她这圣母白莲花般的发言给逗笑了,肩膀一耸:“大姐,现在是凌晨三点,我顶着黑眼圈陪你在这鬼地方玩荒野求生,你觉得我是来跟你谈感情的?我现在只恨我还没找到那个幕后黑手,你要是半路噶了,我这KPI找谁去?”
她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最终还是接过了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热茶下肚,她的脸色好看了几分,至少没那么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了。
趴在我肩头的小橘忽然弓起了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前方。
我顺着它的视线看去,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布满蛛网和霉斑的墙壁,最终定格在一张泛黄的纸上。
那是一张用毛笔写的启事,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药王谷第七代传人收徒启事】。
这背景音乐,这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哪个剧本杀的最终BOSS房。
但真正让我心头一跳的,是启事最下方的那个落款,两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烧成灰我都认得——苏长青。
我爷爷的名字。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三十年前的灭门惨案,我爷爷是唯一的失踪者,所有人都当他葬身火海,可他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柳如是也看到了,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白:“就是这里……师父就在最下面。”
我们不再说话,沉默地跟着她穿过一条条阴森的地下通道,空气里铁锈和霉菌混合的味道越来越重,最终,我们在一个巨大的铁门前停下。
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门后的景象让我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墙壁上镶嵌着跳动的红烛,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诡异的血色。
正中央的石案上,整齐地摆放着七盏人形陶俑,每个陶俑的胸口位置,都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像是某种邪门的阵法。
一个披着斗篷、戴着面具的老者背对着我们,正坐在案前的小火炉边煮着什么。
浓郁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像是腐烂水果般的甜腻味,闻着就让人反胃。
“苏宸,你终于来了。”他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你爷爷欠下的债,今天,该你这个孙子来还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锅铲,冷笑一声:“老爷子,搁这儿玩角色扮演呢?你装神弄鬼三十年,整出这么大阵仗,就为了等我这个外卖小哥上门送人头?有这闲工夫,不如先聊聊五毛钱的,比如,当年那场火,到底是谁放的?”
他煮药的动作一顿,随后缓缓转过身。
烛光下,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掀开了脸上的面具一角。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我如遭雷击。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经常在后山采药,还送过我一篮子草药的老药农!
我身后的秦晚烟发出一声惊呼,几乎站立不稳:“不可能!张伯……他昨天下午还在帮我整理药圃!这绝对不可能!”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系统的警告音像防空警报一样尖锐地响起:【警告!
检测到强烈的双重人格精神波动!
主体意识受到外部力量强制控制,当前行为模式为非自愿性作恶!】
我瞬间就明白了。又是一个傀儡,又是一个被蛊虫操控的可怜人。
没等我开口,老药农,或者说“张伯”,双眼已经变得一片赤红,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咆哮着朝我扑了过来。
他手中的药杵带起一阵恶风,直直地砸向我的脑门。
这家伙,平时看着弱不禁风,这会儿力气大得能徒手拆高达。
我脚下错步,身体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侧身闪过,手中的锅铲顺势翻转,没用铲面,而是用铲柄精准地敲击在他握着药杵的手腕穴位上。
【隔空传火掌】的内劲瞬间发动,一股灼热的气流无声无息地透穴而入,短暂地麻痹了他的神经。
“啊!”张伯惨叫一声,药杵脱手落地,整个人也跟着摔倒在地。
我一个箭步上前,将他反剪压住,伸手就去摸他的后颈。
果不其然,在靠近脊椎的地方,我摸到了一个冰冷的、坚硬的凸起。
我用指甲奋力一抠,一枚古朴的青铜虫首钉被我硬生生从他皮肉里拔了出来!
钉子离体的瞬间,张伯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两行浑浊的老泪从他眼角滑落:“孩子……快……快走……那个东西……我控制不了自己……下次……下次我再醒来,就真的要杀你了……”
我咬紧牙关,将那枚还带着血丝的钉子揣进怀里。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恭喜宿主!
获得关键剧情道具【控魂蛊母钉】,持有此物,可逆向追踪施术者位置信息!】
就在这时,一直强撑着的柳如是突然“哇”的一声跪倒在地,猛地呕出一大团棉絮般的黑色物质。
她的蛊虫因为母蛊钉的离体开始溃散了,但这也意味着,失去了蛊虫的压制,她被透支的生命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她的身体,正在走向真正的死亡。
不能让她现在就死了!
我当机立断,从我的万能背包里直接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灶台和一口大锅,“哐当”一声在密室中央架好。
在秦晚烟和林秘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点火烧水,然后像个熟练的药剂师,将一包包珍稀药材扔进锅里:紫河车、千年雪莲根、龙须草……最后,我并指如刀,在自己指尖划开一道口子,将三滴殷红的鲜血滴入沸腾的汤药中。
【叮!
检测到宿主行为,启动【血脉献祭】!
传奇配方【归元圣汤】已激活!】
汤成的那一刻,满室药香,之前那股腐甜味被一扫而空。
滚滚的白色雾气从锅中升腾而起,在半空中竟然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女子虚影。
那虚影飘到柳如是面前,伸出半透明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
柳如是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原本死寂的瞳孔里竟有了一丝神采。
她看着那虚影,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孩童般的笑容,喃喃道:“姑姑……我梦见她了……她叫我回家……”
我一瓢冷水浇过去,声音冷得像冰:“梦醒了就别搁那儿演偶像剧了。告诉我,那个用钉子控制张伯,用‘归魂引’操控你,真正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她身体一颤,虚影散去,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她抬起头,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如遭雷击。
秦晚烟的脸瞬间煞白如纸,失声尖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妈妈二十年前就因为意外瘫痪在床,她怎么可能……”
我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可如果,她根本就没瘫痪呢?如果,她才是当年那场大火里,唯一一个逃出药王谷的真正叛徒?她借着秦家的势力蛰伏了整整三十年,如今,用‘寒蛊’控制无辜的张伯当她的代言人,用‘归魂引’操纵柳如是这样的弃子替她办事,她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开这七口陶俑下的机关,取回当年被爷爷封印的——‘长生秘典’!”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地下密室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机械运转声。
林秘书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我还难看,他扶着墙壁,急声报告:“老板,不好了!疗养院的自毁程序被远程启动了!所有的出口都在被封锁!我们被困住了!”
好一招关门打狗。
我拎起滚烫的锅铲,看着锅里依旧翻滚的圣汤,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玩不起就掀桌子是吧?行啊,既然想把我们一锅端了,那咱们就别客气了,直接给他们上个满汉全席级别的硬菜。”
我抓起最后一味药材,一把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星光的“引魂米”,猛地撒入锅中,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今晚的菜单,临时加一道——爆炒叛徒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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