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那句话在耳边悬着,李源没接话,只低头咬了一口干饼,嚼得缓慢。
他知道张辽起了疑心。
但眼下没工夫应付这个。
他把最后一口饼咽下去,手指悄悄摸到腰间的匕首,借着火光映照的刹那,闭眼默念:“兑换灵风步。”
脑子里“嗡”地一响,一股轻盈的气流从脚底涌泉穴窜起,顺着小腿经络往上滑,像是有人拿羽毛在骨头缝里轻轻扫过。
他猛地咳嗽两声,肩膀跟着抖,装作被烟呛到的样子。
旁边几个亲卫扭头看了他一眼,没人说话。
等火堆噼啪炸开第二下时,他已经退到了木棚后头。
背靠着粗糙的木板,脚尖点地,试着走了三步。
第一步还沉,像踩在泥里;第二步脚底开始发空,仿佛踩不到实处;第三步整个人往前飘了半尺,差点撞上粮袋。
成了。
他稳住身形,呼吸压到最慢,体内那股气绕着脚踝转了一圈,又缩回丹田。
灵风步不是跑得快,是让身体变“轻”,落地无声,踏步如风掠水面。
正要再试一次,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急不缓,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得稳。
他立刻蹲下身,手按地面,屏住呼吸。
那人走近了。
红披风在夜风里荡了一下,火光映出半边侧脸。
貂蝉来了。
她没带随从,手里也没兵器,走到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北面那支匈奴前锋,死了几个头目?”她问。
“一个。”李源低头答,“我杀的那个。”
“你认得他?”
“不认识。狼皮袍子,左耳缺了半块。”
貂蝉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压低声音:“半个时辰后,你去他们主营走一趟。”
李源抬眼。
“画布防图。”她说,“帐篷分布、巡逻路线、马厩位置,能记多少记多少。带回情报,算你护我脱险一次。”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来:【新任务发布:潜入敌营获取布防图,奖励200勤勋点】
他心头一紧。
这不是普通侦察。
匈奴营地外围有符桩的事,他在军情简报里见过。
那种东西能感应活人气息,普通人走过没事,但动用功法就会触发预警。
“为什么是我?”他问。
“因为你刚才没抢功。”她看着他,“别人杀敌要喊,你要藏。”
说完,她转身就走,红披风卷进夜色里,像一道血痕被风吹散。
李源没动,直到她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营帐拐角,才缓缓站起身。
他绕到营地西墙,贴着土坡往外摸。
巡营队刚过去,哨兵视线朝东,他借着灵风步的“踏虚三叠”,三步一停,五步一伏,脚尖点地,整个人像片叶子似的飘过栅栏缺口。
外面一片黑。
风比白天大,吹得荒草哗哗响。
他伏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埋伏,才起身疾行。
二十分钟后,他趴在一处土坡后,前方就是匈奴主营。
三排主帐并列,两侧是马棚和粮车,巡逻兵两人一组,间隔三十步来回走动。
地上每隔十步插着一根青石桩,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灰光。
果然是镇灵阵。
他回忆起贾诩某次闲聊提过的话:“土系符阵靠震动感知入侵者,走得越重,反应越快。要是你非得进去,就学猫走路——前脚掌落地,膝盖微弯,别让身子起伏。”
他深吸一口气,把吐纳节奏调到最缓,一呼一吸拉长到十秒以上。
然后催动灵风步第一式“飘影式”,整个人贴着地面前进,膝盖弯曲,脚步轻得几乎不沾草叶。
第一根符桩过去了。
第二根也过去了。
他在第三根前停了两秒,确认阵眼盲区的位置,然后猛地提速,三步跃过空档,滚进一辆粮车底下。
安全。
他掏出怀里的油纸和炭笔,开始记。
主帐居中的是指挥所,门口立旗杆,挂狼头纛;左侧是宿营区,十二顶帐篷,每顶住五人;右侧是武器库,守卫多,进出频繁;马厩在东北角,拴着大约八十匹战马,全是精骑配置。
他一边记一边估算巡逻间隔。
西线每盏茶时间换岗,东线稍松,大概一刻钟一轮。
正准备往后挪位,忽然感觉脚踝一凉。
像是有冰水顺着裤管往上爬。
他立刻收笔,缩回阴影里。
不对劲。
这感觉不是冷,是某种东西在“看”他。
他慢慢抬头,看向对面一座半塌的土屋。
屋顶上站着个人,黑袍罩体,手里拎着个铜铃,正缓缓转动。
铃没响。
可李源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屏住呼吸,把身体压到最低,连睫毛都不敢眨一下。
那人忽然抬起手,冲他这边轻轻一扬。
一道赤红符纸飞出,划破夜空,直奔他藏身的粮车。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催动灵风步第二式“回风折柳”。
身体原地旋半圈,右脚蹬地,左肩擦着车轮边缘滑出,整个人像被风吹起的沙包,斜斜甩出去三丈远。
轰!
粮车炸成碎片,木屑横飞,火光冲天。
三名巡夜兵被气浪掀翻,倒地不动。
黑袍人冷笑一声:“躲得挺快。”
李源趴在一堆干草里,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喉咙。
他不敢乱动,手悄悄摸向怀里——布防图还在。
对方一步步走来,铜铃终于响了,声音不大,却让他太阳穴一阵抽痛。
“小卒子,身上哪来的风灵气?”黑袍人低头看他藏身的位置,“莫非……并州军里出了个漏网的修士苗子?”
李源咬牙,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硬拼。
对方是修真者,而且专门设伏,显然早有准备。
他缓缓调动丹田里那股气,一点点灌入双腿经络。
灵风步第三式“追电掠影”只能撑十息,一旦失败,再没机会。
黑袍人走到五步外,举起铃铛。
“出来吧,我不让你疼太久。”
李源猛地爆发。
脚底发力,身体如离弦之箭贴地射出,绕过两顶帐篷,直奔营地西缘。
身后铃声骤急,一道火符追着他后脑勺炸开,热浪掀翻了他的头盔。
他不管不顾,继续狂奔。
一步,两步,三步……
灵风步的气劲在腿上燃烧,像有刀子在筋肉里搅。
百步之外,洼地边缘的芦苇丛就在眼前。
他拼尽最后力气跃入草丛,翻身滚进泥沟,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压成一丝细线。
黑袍人站在远处,环视一圈,冷哼一声:“有点本事。”
片刻后,脚步声远去。
李源躺在泥水里,浑身发抖。
他活下来了。
布防图还在怀里。
可他知道,事情没完。
那人临走前看了他藏身的方向一眼,嘴角翘了一下。
那不是搜捕失败的恼怒。
那是猎人看着猎物逃进陷阱的眼神。
他缓缓抬起手,发现指尖全是泥和血。
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细小的裂口,血珠正一滴一滴往下落。
滴在怀里的油纸上,晕开了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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