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顺着李源的发梢往下滴,他趴在沟底,手指死死抠进土里。
左手那道裂口还在渗血,油纸上的字迹被晕开了一角,但他没松手。
天快亮了。
他慢慢爬起来,弓着腰贴着荒草往回摸。
营地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炊烟刚起,哨兵换岗的吆喝声断断续续传来。
他绕到西墙根,趁着一队运粮车进城的空档,混进了后厨区。
一个老伙夫正掀锅盖,热气“哗”地冒上来。
“哎你谁啊?站那儿干啥?”
“张将军亲卫。”李源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铁,“饿得走不动了,给口吃的不?”
老伙夫瞥了眼他满身泥浆,哼了声:“拿碗去,姜汤别洒地上。”
他捧着碗蹲在柴堆边,一口灌下去,浑身才回暖。
指尖微微发颤,不是怕,是累到了骨头缝里。
可就在这时候,号角响了。
三长一短,冲锋令。
他猛地站起身,碗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外面战鼓已经擂动,马蹄踏得大地发抖。匈奴主力压上来了。
他抄起匕首插回腰侧,顺手从尸堆旁捡了把短刀,刀刃卷了边,但能砍人就行。
冲出营门时,战场已经乱成一锅粥。
张辽带着陷阵营顶在前头,长枪挑飞一个敌将,吼得整个阵线都在震:“顶住!别让他们穿过去!”
李源没往前挤,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不在正面硬拼。
他沿着尸堆边缘猫着腰走,眼睛扫着战场缝隙。
两个匈奴百夫长正拖着一名并州兵往阵后拽,一人踩着他胸口狂笑,另一人拔出弯刀准备割头。
就是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脚底一轻,灵风步第一式“飘影式”催到极致。
身子贴地滑出,像风吹着落叶往前飘,连草尖都没惊动。
十步。
五步。
三步。
他猛地提速,右肩一沉,短刀自下而上捅进第一个敌人后心,刀尖从前胸穿出来时,那人嘴都还没合上。
第二个刚回头,李源左脚蹬地,整个人旋半圈,匕首横切喉管,血喷了他一脸。
两具尸体倒下时,他顺势往后一坐,装作被溅得睁不开眼,抹了把脸骂道:“操!谁这么恶心往我嘴里喷血!”
周围没人注意他。
死人太多,活着的也顾不上清点功劳。
他喘了口气,靠在一具战马尸体后头,心跳还没平下来。
可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低喝:“你刚才怎么过去的?”
张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旁边,手里长枪还滴着血,眉头拧成个疙瘩。
李源缩了缩脖子:“我……我就绕后面溜过来的。”
“溜?”张辽盯着他,“你他妈是只老鼠投胎?那边全是刀阵,你咋一点声响没有?”
“地上滑呗。”李源低头搓鞋底的泥,“我摔习惯了,走路都是蹭的。”
张辽眯眼看他,忽然伸手一把扯过他的脚踝,翻过来瞧了瞧鞋底。
“干净得很。”他冷冷道,“泥都没沾几块。”
李源心里咯噔一下。
系统提示突然跳出来:【检测到暴露风险,若无法消除怀疑,扣除15勤勋点】
他脑子一转,立刻咧嘴装傻:“将军您不知道,我老家穷,小时候偷地主家红薯,练出来的——落地不出声,不然挨打。”
张辽愣了两秒,噗嗤笑出声:“狗日的还真有这种本事?”
“不信您再扔块石头试试?”李源赶紧接话,“我保证比野猫还轻。”
张辽摇摇头,松开手:“行了,别贫。这两个是你杀的?”
“是……但我真不是故意抢功的!”李源慌忙摆手,“我就想救那个兄弟,谁知道他们那么不经砍……”
张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又停下:“回去写战报,我给你记一笔。”
“别啊!”李源差点跳起来,“我字都不会写几个,写错了还得罚钱!”
张辽回头瞪他:“那你活该白干。”
说完大步走了。
李源坐在原地,等他背影彻底消失,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靠在马尸边上,假装擦刀,实则闭眼默念:“查看勤勋点。”
【斩杀两名敌军,奖励20勤勋点】
【护貂蝉脱险任务进度 1/3】
【当前总勤勋:115/200】
还差85点就能解锁黄阶中品功法。
他睁开眼,抬头望向高台。
貂蝉站在旗杆下,红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目光扫过战场,像是在找什么人。
李源立刻低头咳嗽两声,抓起一把尘土往脸上抹,边抹边嘀咕:“这灰真呛人,老子鼻子都要烂了。”
果然,她的视线掠过他这边,没停留。
他刚放松,忽然感觉脚底一麻。
不是伤,是灵风步的劲还没散完,气血在经络里窜得厉害。
他赶紧调匀呼吸,把那股气压回丹田。
可就这么一会儿,膝盖已经微微发抖。
这功法耗体力太狠,撑不了多久。
正想着,远处一阵骚动。
一队匈奴骑兵突破侧翼,直奔中军旗台而去。
张辽怒吼一声带人截击,但中间隔着一片混战区,根本赶不及。
李源瞳孔一缩。
那是貂蝉的位置。
他咬牙站起来,握紧双刀。
可就在他准备冲出去时,一道冷声从背后传来:
“你想死,也别连累全军。”
他猛地回头。
贾诩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灰袍破旧,手里捏着一张符纸,眼神却亮得吓人。
“你的步法,”他低声说,“不是凡人能练的。”
李源没吭声。
贾诩把符纸塞进他手里:“拿着。下次再用那步法,先烧了它——不然,你走不出三步,就会被人盯上。”
“为啥帮我?”
“因为……”贾诩咧嘴一笑,“我赌你活得比他们都久。”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很快淹没在烟尘里。
李源低头看手里的符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还有一行小字:**“别装了,你早就不只是个小卒。”**
他攥紧符纸,抬眼看向战场中央。
那队匈奴骑兵已经冲到旗台三十步内。
张辽还在拼命厮杀,可根本来不及。
他深吸一口气,脚底发力。
灵风步第二式——“回风折柳”,启动。
身子一斜,如风掠地,瞬间切入战场缝隙。
一刀劈翻最前面的骑兵,借力跃上马背,短刀连挥,两人落马。
第三骑举枪刺来,他矮身闪过,匕首反手插入对方大腿,猛一绞,敌人惨叫坠地。
第四骑刚要勒马,他腾空跃起,双刀交叉一剪,直接削断对方兵器,顺势滚落马下,稳稳落地。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一直躲在尸堆后头的小兵,竟然一个人拦下了四名精骑。
张辽冲过来时,战斗已经结束。
他盯着李源,声音有点发颤:“你……到底是谁教的?”
李源喘着粗气,腿都在抖,咧嘴笑了下:“运气好而已。”
他抬起手,想擦汗,却发现掌心全是血。
不是敌人的。
是他自己左手伤口崩开了,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滴滴答答,落在脚边的沙地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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