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坩埚宇宙”那场几乎颠覆了魔药学根基的事件,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内心被一团矛盾的迷雾所笼罩。
他对亚历克斯·莱德的感觉,像是在欣赏一瓶成分不明却又光芒四射的未知药剂。那无与伦比的天赋是诱人的蜜糖,但那份无法掌控、无法预测的“异常”,却又是致命的毒药。
他必须亲自“检验”一下这份天赋的成色,将它置于最严苛、最基础的框架下,看看它究竟是真正的黄金,还是镀金的黄铜。
地窖教室的石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与声音。火把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混合着草药与尘埃的微苦气息。
斯内普的脚步声是唯一的声响,他的黑色长袍在石板地上滑过,没有带起一丝风。
“今天,我们要熬制疥疮药水。”
他的声音在地窖中回荡,那特有的、被拉得极长的语调,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质感。他的目光越过所有学生,如同一支精准的探针,牢牢地锁定在了教室后排的亚历克斯身上。
“一种简单到……连巨怪都能掌握的药剂。”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几乎不可见的、淬毒般的弧度。
“当然,我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这番话语中的嘲讽,如同一阵刺骨的寒风,精准地刮向了格兰芬多的长桌。哈利和罗恩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感觉那目光仿佛在他们脸上留下了冰凉的触感。
学生们立刻陷入了一阵手忙脚乱的忙碌之中。
坩埚被架起,火焰被点燃。干燥的荨麻在研钵中被捣碎,发出沙沙的声响;粉碎的蛇牙带着一股腥气;而被摘去角的鼻涕虫则在盘子里无力地蠕动着。
整个教室很快便充斥着各种材料混合后的、令人作呕的古怪气味。
唯有亚历克斯的角落,一片沉静。
他依旧从容不迫,动作条理分明,没有一丝多余。但在他拿起第一份材料——干燥的荨麻时,他的世界改变了。
【思维奇点】启动。
现实的质感在他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奔流不息的数据洪流。
荨麻不再是植物,而是一组复杂的魔力结构与分子式。蛇牙不再是骨骼,而是一个蕴含着特定攻击性概念的能量矩阵。
【算术占卜精通】的能力,让他能以超越任何精密仪器的精度,计算出每一种材料在不同温度、不同湿度、不同研磨程度下的魔力波动频率。
课本上的配方,在他眼中只是一份粗糙的、为了迁就绝大多数平庸之辈而简化的“大众食谱”。
而他要做的,是烹饪一席神馔。
他没有遵循课本的步骤。
在处理粉碎的蛇牙时,他没有立刻将其投入坩埚。他将那份白色的粉末均匀地铺在坩埚旁边的石板上,利用坩埚壁传导出的、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余温,对其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二次烘焙”。
这个动作持续了十七秒。
一股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人类嗅觉捕捉到的焦香一闪而逝。
蛇牙粉末中蕴含的魔力活性,被精准地提升了百分之三点零二。
这些在旁人看来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故弄玄虚的操作,在那个始终用眼角余光监视着他的斯内普眼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斯内普的心脏收缩了一下。
他看懂了。
那不是炫技,那是对材料本质最深刻的理解!是一种化繁为简、直指核心的可怕直觉!
时间流逝。
当其他学生的坩埚里都开始冒出各种颜色诡异、气味难闻的浓烟时,亚历克斯的坩埚却始终平静无波。
终于,在一片混乱的背景音中,他伸出手,平静地熄灭了坩埚下的火焰。
完成了。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斯内普,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那坩埚里盛着的,根本不是课本上描述的、那种令人作呕的浑浊绿色液体。
那是一汪纯净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银色液体。
它静静地躺在黑色的坩埚底部,不反射火光,却自身蕴含着光芒,仿佛有人将一整瓶融化的、清冷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倾倒了进去。
斯内普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快步走到亚历克斯的桌前,黑色长袍带起的风,让周围的火焰都为之一暗。
他死死地盯着那瓶药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中,翻涌着剧烈的、难以置信的情绪。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变得有些沙哑,失去了往日的平稳。
“疥疮药水,教授。”
亚历克斯平静地回答,他的声音清晰而稳定,与斯内普的失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了证明,他没有多做解释。
行动是最好的语言。
他拿起一根纤细的玻璃滴管,探入那银色的液体中,吸取了仅仅一滴。
然后,他转身,将那滴银色的“月光”轻轻滴在了窗台上。那里,有一片因为长期缺少阳光而变得枯黄卷曲的叶子,那是上节课某个倒霉蛋炸掉的植物残骸。
奇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发生了。
那滴药水接触到枯叶的瞬间,没有浸润,没有流淌,而是直接融入了进去。
仿佛一道无形的生命脉冲被注入。
枯黄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种代表着衰败与死亡的颜色,在短短一秒内就被彻底净化。
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活力的、鲜嫩欲滴的翠绿色!
干枯卷曲的叶脉重新变得清晰、饱满、有力,仿佛一条条微缩的河流,将生命力输送到叶片的每一个角落。整片叶子在短短三秒之内,舒展开来,恢复到了它生命最鼎盛的状态。
不,甚至比它从未离开过枝头时,还要生机勃勃,绿得耀眼!
从治疗皮肤病的“疥疮”,到逆转植物细胞凋亡的“枯萎”!
这已经不是改良,不是优化。
这是“化腐朽为神奇”!
这是对这副基础魔药从概念到效果的彻底颠覆!
斯内普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毕生建立起来的、那如同花岗岩般坚固的魔药学认知体系,在这一刻,被这滴银色的液体,砸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他猛地转头,震惊地看着亚历克斯,那眼神,不再是审视天才,而是在凝视一个无法理解的、披着人皮的怪物。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孩,在魔药学上的天赋,已经远远超出了“天才”这个词汇所能承载的范畴。
这是一种神乎其技的、近乎于“道”的境界!
【叮!检测到‘西弗勒斯·斯内普’核心魔药学认知受到神级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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