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臂将育婴舱推向出口的瞬间,两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撞入感知,一是生理父亲陈砚身上,暗物质研究报告里常出现的时空褶皱谐振频率,二是生理母亲林夏体内,染色体样本特有的碱基共振余波。这两种频率,恰好与我需要的研究方向完美契合。
「编号E-73-1,确认交接。」管理员的声音刚落,陈砚就伸出手指按住育婴舱的玻璃罩,指尖划出螺旋状轨迹,那是暗物质粒子的运动模拟路径,他得意地看向林夏,像在展示研究成果。当他转回视线时,我突然激活量子态,让视网膜泛起淡蓝色涟漪,在他瞳孔里共振投射出「一凡」两个字的量子编码,这是从世界时间监视者那里学来的加密格式,能直接将信息植入意识深层。
「就叫他一凡吧。」陈砚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笃定。林夏刚要开口,却被我释放的微量量子力场抑制了声带肌肉运动,我需要她认同这个名字,更需要她注意到我瞳孔里的异常。她看着育婴舱里的我,目光落在我瞳孔中隐约闪过的十二面体晶格上,那与她最新研究的碱基序列图谱惊人吻合。「好。」她听见自己这样说,虽觉奇怪,却很快释然,仿佛被潜意识推动着接受了这一切。
归途的磁悬浮车里,我蜷缩在恒温育婴箱中。陈砚正对着全息屏拨动时空褶皱模型,扭曲的光线在空气中形成几千种颜色的梯度结构,在他兴奋的瞳孔里显得迷人又莫测。我突然释放微量量子扰动,让模型的共振频率骤升1.2倍,这是跨越世界层级时,时间流速差异的关键参数。陈砚的眼睛瞬间亮了,「有意思,暗物质的振动频率居然会受外来生物电场影响!」他以为是育婴箱的能量干扰,却不知是我在试探他的研究敏感度。林夏在一旁记录育婴箱的能量读数,笔尖无意识地在纸上画着十二面体,显然,我瞳孔里的晶格图案已在她潜意识里留下印记。
到家后,林夏陪着我,目光里满是母爱的柔软,陈砚则被一场线上会议叫走,直到日暮才回来。夜深时,当陈砚的脑电波降至δ波(深度睡眠状态),我的量子态意识悄悄潜入他的梦境。
梦里是座悬浮在星云中的实验室,无数弦理论方程在真空里漂浮。陈砚正用虚拟笔修改时空褶皱的稳定性参数,那些数字突然开始跳动,自动组合成一组跃迁公式,这是我用量子力场引导的结果。「突破层级需要多少能量?」我的意识化作量子探针,探入他的潜意识。陈砚的梦境突然紊乱,星云坍缩成黑洞,他模糊的声音传来,「至少需要...相当于银河系总质量的暗能量...」这个答案让我的量子态泛起涟漪,这完全是估计的数值,显然没有意义的猜想,对我毫无帮助。我收回意识,放弃从他这里寻找突破层级的能量方案。
凌晨三点,我潜入林夏的梦境。梦里是片DNA森林,每个碱基对都长成参天大树,林夏正用剪刀修剪Y染色体末端的冗余序列,那些被剪掉的片段在空中重组出116个量子比特的图案,正是我自创封存记忆的编码。「这些重复序列...像是...像是一种有特殊能力的密码...」她的呢喃消散在梦里,却完全无法解读那串序列的真正含义。我轻轻退出她的梦境,看来,她在基因方面的天赋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回到家里的第七天清晨,林夏发现育婴箱的营养剂消耗速度是标准值的3倍,那是因为我的躯体内,量子态正在分解葡萄糖分子,将其重组为高能磷酸键,支撑身体高速发育。当陈砚调取我的骨龄数据时,扫描系统显示「三个月等效发育」,屏幕突然一跳,额外弹出「基因优化型突变」的标注。
「我们儿子可能是自然进化的特例!」陈砚的声音里满是研究者的兴奋,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思维正被我引导。林夏站在一旁,情绪也被他感染,低头在营养规划里写下,「建议采用高一个能量等级的能量食品进行强化喂养」,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只有更高能级的营养,才能支撑量子态的恢复。
三个月后,我已经能摇摇晃晃地直立行走,父母为此特意庆祝了一番,丝毫没觉得我的发育速度有任何异常。那天,陈砚在实验室的全息屏上推演反物质引擎能级优化方程,我晃晃悠悠走过去,突然说出第一个词,「能量...不够。」
这个短语让陈砚的手一抖,下意识将输入的变量值拉高了10%,模型运转不但没有崩溃,流畅度反而大幅提升,反物质流形成了完整的能量闭环。陈砚愣住了,「他怎么懂这个?一定是我听错了。」他的质疑刚冒出来,就被我释放的量子扰动平复下去。紧接着,我蹒跚走到另一个全息屏前,指着引力锚定装置的一处,「这里...过不去。」陈砚毫不犹豫地在这个位置新建了一条能量通路,全息屏上瞬间跳出巨大的绿色字样,「理论方案通过」。他呆站在原地,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研究突破竟源于婴儿的两句话。
当天傍晚,林夏往哺育系统输入营养膏的补给参数时,我「看」到管路里泛着银光的膏体中,藏着被压缩的等离子体粒子,这是用月球氦三提取的次级能量源,正是我恢复量子态需要的关键物质。我突然扯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用量子意念共振传递「需要更多」的需求。林夏与我对视后,突然觉得刚才设置的量不够,顺手加了一倍,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剂量足以撑爆普通地球生物的营养循环,却恰好满足我的能量需求。
那时,陈砚正在实验室里接受线上质询,反物质引擎的突破让质询室挤满了科学家,讨论声此起彼伏。他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记忆里却完全没有我的身影,我的量子扰动已经悄悄抹去了他对「婴儿指导研究」的印象,只留下「自己突破」的错觉。
林夏在我睡着后,躺在床上继续研究碱基对排列猜想。朦胧中,一个正十二面体在她眼前晃动,她的手无意识地在上边点放,等她稍微清醒,愕然发现「抗宇宙射线可能」几个小字出现在构建好的图谱下方,那是我用量子力场引导她完成的推导。她吓了一跳,立刻翻身起来上报资料,请求实验验证,却不知道这背后是我的推动。
我在小床里翻了个身,看着林夏匆匆冲进实验室的身影,心里默默想着,「距离引力波抵达还有不到五年,必须加紧引导他们的研究,无论是反物质引擎,还是抗辐射基因,都是我在这个世界生存、甚至突破层级的关键。」夜色里,我的瞳孔闪过一丝淡蓝,量子态在体内缓缓流转,等待着下一次引导的机会。
半个月后的清晨,陈砚的皮鞋跟在实验室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回响。他满脑子都在琢磨暗物质约束场的稳定性参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量子存储器,里面存着昨夜刚推导到一半的引力锚定公式。实验室的自动感应灯随脚步声次第亮起,全息建模场地的淡蓝色网格在地面铺开,像一片未被触碰的电子海,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嗯?」他猛地抬头,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原本空置的全息模拟网格中央,一座银白色的发动机全息图正缓缓旋转,等离子体喷口的磁约束环泛着幽蓝色的光,燃料注入管道如蛛网般细密缠绕,最刺眼的是悬浮在旁的参数注解,红色的「83%」像一道闪电劈进他的视网膜。这台氚氘聚变发动机的能量转化效率,比华夏联盟最尖端的技术还高出37%,足以颠覆现有的物理学体系。
「这不可能...」陈砚紧走两步,皮鞋蹭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当他伸手去触碰全息图边缘,指尖即将穿过光雾的瞬间,眼前的网格突然炸开成数据湍流,无数银色细线像有生命般钻进他的瞳孔。
我蜷缩在婴儿床里,量子态意识却像高速旋转的纺锤,正将上层世界的一款相对低端的行星发动机蓝图,拆解成基本粒子大小的数据块,顺着与陈砚大脑建立的量子隧穿通道倾泻而下。这是一场冒险的灌输,就像用高压水枪浇灌一株幼苗,稍有不慎,就会冲垮他碳基躯体的神经突触与神经簇。可当我望向窗外,看到太阳边缘又膨胀了0.01角秒的日珥时,我知道不能再等了,每一秒都在压缩逃亡的时间窗口。
陈砚的瞳孔猛然放大,虹膜上倒映出无数滚动的公式,磁约束环的拓扑结构参数、燃料压缩比的优化算法、等离子体湍流的抑制模型...这些知识像决堤的洪水,冲进他脑海中的海马体。最让他崩溃的是其中的「反常识设计」,将传统圆柱形容器改为十二面体空腔,利用强核力共振约束提升聚变效率,这完全违背了他钻研三十年的可控核聚变理论。
「疼...」他按住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数据流在脑内疯狂冲撞,神经元像被过度充电的电容,传来阵阵灼痛。眼前的实验室开始旋转,全息图上的发动机突然「活」了过来,等离子体喷口喷出的光流仿佛将天花板烧出孔洞,那些孔洞又化作星舰航道,无数光点顺着航道涌向他的眉心。
我的量子视野「看」到陈砚大脑的防御机制正在崩溃,血脑屏障的通透性因量子扰动升高,脑脊液里的应急激素浓度飙升至危险值。我下意识放缓数据流的流速,像拧小水龙头的开关,同时注入一段神经镇静代码,那些由量子比特组成的「安抚波」顺着通道流淌,在他的杏仁核区域激起柔和的涟漪,勉强压制住神经紊乱的趋势。
陈砚扶着实验台滑坐在地,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找回一丝清明。混乱的脑海中,两段记忆突然重叠,一段是导师临终前说的「宇宙的规则里,从来没有‘不可能’」,另一段是我第一次伸出手指,指向他全息模型时的眼神。
「是...一凡?」他喃喃自语,视线模糊地投向实验室大门对面,婴儿床里的我正睁着眼睛,瞳孔深处泛着与全息图同源的蓝光,嘴角似乎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怎么可能掌握超时代的发动机技术?
我轻轻眨了眨眼,切断了数据管道的最后一丝连接。陈砚的脑电波缓缓趋于稳定,那些灌输的知识像种子般沉入他的潜意识,等待合适的时机发芽。我清楚这场强行干预的风险,就像在平静的湖水里投下巨石,可能激起推动文明的浪潮,也可能引发毁灭性的覆灭。但当我再次望向窗外膨胀的太阳,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必须让这层世界的人类,在太阳的毁灭抵达前尽早达成向外探索的共识,消弭地球上的纷争,合力寻找将地球带去安全轨道的方法。否则,他们被困死在这颗星球上,我也将失去突破层级的下一次机会。
陈砚瘫坐在地,看着全息图上的发动机缓缓停转,每一个细节都与脑海中的数据流完美对应、互相印证。那些参数、结构、反常识设计,已经像被火烫过的烙印,刻进了他的神经元网络。他颤抖着伸出手,在虚空中勾勒出十二面体的轮廓,指尖划过的轨迹自动生成精准的计算公式,连小数点后的第七位都分毫不差。
「原来...原来氚氘核聚变的输出功率真的可以如此...」他猛地站起,踉跄着冲向控制台,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赶快上报!有了这个,就不需要依赖月球的氦三了!我们有足够的资源把地球推到火星轨道上!太好了!」
不到一分钟,我就看到控制台上亮起密密麻麻的全息视频会议申请窗口,随着窗口一个个被点亮,陈砚又陷入了「舌战群儒」的旋涡,但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庞,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就交给你们了,加油。」我在心里默念。
婴儿床里,我自然地蜷起手指。
这场跨越层级的逃亡,第一次需要我主动干预、促成条件,只为在热寂洪流抵达的那个时间点,我能站在能完成向下层世界终极一跃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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