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明远看着何晓，心脏不自觉地加速跳动。他跟在何晓身边，经历过商业谈判的尔虞我诈，也见识过技术封锁的惊心动魄，自认为已经有了一颗大心脏。
但此刻，从何晓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前所未有的严肃气息，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紧张。
“张叔，你信不信，这个世界，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要脆弱得多。”何晓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张明远一愣，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一个国家，一个曾经被我们视为庞然大物的超级大国，也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轰然倒塌。”
何晓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墙上的世界地图，但这一次，他的视线落在了华国北方的那个巨大邻国上。
大毛。
一个在这个时代，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名字。
张明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更加困惑了。“何总，您是说……大毛？”
“对。”何晓点了点头。
“它……它怎么了？”张明远小心翼翼地问。在他朴素的认知里，那是一个和鹰酱分庭抗礼的超级强国，怎么会和“脆弱”、“倒塌”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它生了重病，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何晓的语气平静，却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张明远彻底懵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这不可能”，但看着何晓笃定的眼神，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何晓之前的种种“预言”，从南山的地价，到VCD的过时，再到浦东的开发……每一次，都精准得可怕。
难道这一次……
一个荒诞而又恐怖的念头，在张明远脑海中升起。
“何总……您的意思是……”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最多两年，也就是1991年末。”何晓给出了一个精确到惊人的时间点，“这个庞然大物，就会彻底解体，不复存在。”
轰！
张明远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颗炸弹引爆了，嗡嗡作响。
一个超级大国，要在两年内解体？
这……这是在开玩笑吗？
这比何晓说要去月球建厂还让他觉得离谱！
他看着何晓，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眼前这个无所不能的年轻人，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你觉得我在说胡话，对不对？”何晓看穿了他的心思。
张明远没敢点头，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何晓没有生气，他站起身，走到张明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叔，我不需要你现在就理解，我只需要你相信我，并且执行我的命令。就像你以前做的那样。”
“当一个巨人倒下的时候，他的血肉，他的骨骼，他的一切，都会成为周围饿狼的盛宴。全世界的资本，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去，疯狂地撕咬、吞噬。”
何晓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而我们，不能只当一个看客。我们要做最先进场，也是最凶狠的那头狼。”
张明远听得心惊肉跳，他感觉自己正在接触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
“何总……那……那我们要做什么？”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我要你，立刻返回港城。”何晓一字一句地说道，“动用我们在港城的所有资源和人脉，去做一门生意。”
“什么生意？”
何晓看着他，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军火生意。”
“什么？！”
张明远“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像是见了鬼一样。
“军……军火生意？何总！这……这是犯法的！要杀头的啊！”他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恐惧。
在他看来，搞实业，搞投资，哪怕是像浦东买地那种豪赌，都还在商业的范畴之内。
可军火……那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那是黑道，是亡命徒，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我知道这很危险。”何晓的表情依旧平静，“所以我才说，这个任务，必须你亲自去做。因为我只信得过你。”
“可是……可是我们是正经商人啊！我们怎么能去碰那种东西？”张明远急得在原地直打转，“而且我们一点门路都没有，怎么做啊？”
“谁说我们没有门路？”何晓反问。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张明远。
“你先看看这个。”
张明远颤抖着手接过文件夹，打开。
第一页，就是一个人的照片和资料。
照片上是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凶悍的中年白人。
【鲍里斯·安德耶夫，前克格勃第七总局外勤特工，现居港城，公开身份为‘安德烈国际贸易公司’董事长，实际为大毛最大的军火走私联络人之一。】
下面，是这个鲍里斯的详细资料，包括他的住址、常去的酒吧、情妇的身份，甚至他喜欢抽什么牌子的雪茄，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张明远越看越心惊，这资料的详细程度，简直就像是有人在他身边安了监控一样。
……
一页一页翻下去，里面记录了十几个人物，有东呕的掮客，有仲东的买家，有港城的社团大佬……他们共同构成了一张遍布全球，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黑色网络。
而这张网络的中心，就在港城。
张明远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他无法想象，何晓是从哪里搞到这些要命的东西的。
“这些人，就是你的门路。”何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要你做的，不是让你去扛着枪打打杀杀。我们是商人，做生意，讲的是利益。”
“你的任务，是去接触这些人，尤其是那个鲍里斯。用钱，用我们手上的镁金，和他们建立联系。”
“何总……我们……我们和他们做什么生意？”张明远的声音都在发颤。
“什么都做。”何晓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小到子弹、步枪，大到坦克、装甲车，只要他们能搞到的，我们都要。”
张明远更糊涂了，“我们买那些东西做什么？我们又用不上！”
“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何晓的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张叔，你把这件事，就当成是一次投资。一次风险极高，但回报也可能大到无法想象的投资。”
“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靠倒卖几条破枪赚钱。而是要在那个圈子里，建立起我们的信誉和渠道。我要让那些大毛的将军们，在他们最缺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买家，就是我们。”
“我要让他们知道，在东方，有一个神秘而又强大的买家，只要是好东西，他都吃得下，而且从不拖欠。”
张明远呆呆地听着，他感觉自己正在听天书。
但他隐约抓住了一点。
何晓的目的，似乎不是军火本身，而是通过军火这个媒介，去接触大毛内部那些掌握着真正好东西的人。
“何总……我……我还是有点怕。”张明远老实地说道。
“怕是正常的。”何晓点了点头，“这件事，你不需要让公司的任何人知道。我会从我的私人账户里，给你转十亿镁金，作为启动资金。你在港城，重新注册一家公司，找一批背景干净、胆大心细的人，单独运作。”
“记住，安全第一。所有交易，都通过离岸公司和海外账户进行，不要在华国境内留下任何痕迹。我们只做买家，不做卖家，这样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何晓的安排，周密到了极点，仿佛他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张明远看着手中的文件夹，又看了看何晓，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从他决定追随何晓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命运，和这个年轻人绑在了一起。
“好！”张明远一咬牙，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何总，我干了！您放心，就算把这条老命搭进去，我也保证完成任务！”
“我不要你的命。”何晓摇了摇头，“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因为两年后，还有一场更大的‘采购’，等着我们去做。”
张明远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将文件夹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心神激荡的办公室。
他需要立刻飞回港城，去开启他人生的下半场——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与军火、特工、黑帮打交道的亡命生涯。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