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的手紧紧攥着那个文件夹，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感觉这个薄薄的文件夹，此刻重若千斤。里面每一个名字，每一行资料，都像是一条通往深渊的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军火生意……
这四个字，光是想一想，就让他这个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人，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那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何总，我……我这就去准备。”张明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向何晓告辞，准备去执行这个足以改变他后半生命运的任务。
他已经决定了，既然选择了跟随何晓，那就一条路走到黑。
“等一下。”
就在张明远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何晓再次叫住了他。
张明远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只见何晓从办公桌的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了另外一个更加厚重的牛皮纸袋，袋口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
“这个，你也带上。”何晓将纸袋递给了他。
“这是……”张明远接过来，感觉沉甸甸的。
“在你和那个鲍里斯建立初步的信任之后，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何晓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我们非常感兴趣。只要他能帮忙牵上线，价钱不是问题。”
张明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何晓如此郑重其事？甚至比刚才那一整个文件夹的军火网络还要重要？
他很想现在就拆开看看，但看到那完好的火漆，他又忍住了。
“记住，这个东西，是我们的最高机密。在你把它交出去之前，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包括你最亲近的手下。”何晓叮嘱道。
“我明白！”张明远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最里层。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纸袋里的东西，才是何晓布下这个惊天大局的真正目的。
买卖军火，接触鲍里斯，甚至预测大毛解体，都只是为了这个终极目标所做的铺垫。
张明远离开了办公室，他的背影，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何晓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座正在飞速成长的城市，眼神悠远。
张明远以为他最大的目标，是那些军火，是那些隐藏在水面下的高科技吗？
不。
那些东西固然重要，但它们都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是他刚刚让张明远带走的那个牛皮纸袋里的东西。
何晓的思绪，飘回到了前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国家，想要真正屹立于世界之林，靠的是什么。
不是有多少钱，不是有多少高楼大厦。
而是那些真正能够保家卫国，让任何敌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国之重器”。
在前世，他曾无数次在新闻上，看到那个蓝色的庞然大物，劈波斩浪，守护着祖国的万里海疆。
每一次看到，他都心潮澎湃。
他也曾无数次，为那个充满坎坷和传奇的归国之路，而感到惋惜和敬佩。
那艘船，在黑海的造船厂里静静地躺了许多年，经历了主人的分崩离析，命运多舛。
最终，它被一个爱国商人以“开办海上赌场”的名义买下，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在归国途中，它受尽了刁难，被某些国家堵在海峡，被索要天价的“过路费”，甚至连保险公司都不敢为它承保。
那是一段屈辱而又悲壮的航程。
每当想起这段历史，何晓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自己的国宝回家，要看别人的脸色？要受别人的窝囊气？
就是因为那时候，我们还不够强大！我们的海军，还不足以让那些宵小之辈闭上他们的臭嘴！
而现在，他回来了。
回到了1989年。
距离那个庞然大物分崩离析，还有两年时间。
距离那艘尚未完工的巨舰，沦为一堆废铁，任人宰割，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要让全世界都看到，华国，有能力，也有实力，去拿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他让张明远去接触鲍里斯，去趟军火这趟浑水的真正原因。
只有在那个圈子里站稳了脚跟，建立起足够分量的信誉，他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接触到那些能够决定巨舰命运的人。
他要用镁金，用数不清的镁金，砸开一条通往造船厂的路。
他要抢在所有人之前，将那艘巨舰的命运，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那个牛皮纸袋里，没有别的。
只有一张照片，和一行字。
照片，是停泊在尼古拉耶夫造船厂船台上，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六十八工程量的，一艘巨大的，灰色的，钢铁舰船。
它的名字，叫“瓦良各”。
照片下面那行字，是何晓亲手写下的。
【我要它。】
……
张明远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他关上门，拉上窗帘，从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两个文件夹。
他先是把那个记录着黑色网络的文件夹，锁进了自己最私密的保险柜里。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用火漆封口的牛皮纸袋上。
好奇心像一只小猫，在他心里挠来挠去。
他挣扎了很久。
何晓说了，不能看。
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好奇。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个牛皮纸-袋，也锁进了保险柜的另一个隔层里。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今天起，已经变了。
他不再只是晓光电器的副总裁，一个成功的商人。
他即将成为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与魔鬼做交易的神秘买办。
他的人生，即将驶入一条他从未想象过的航道。
是惊涛骇浪，还是万丈深渊，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掌舵的人，是何晓。
这就够了。
张明远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飞往港城的订票热线。
“您好，我需要一张今天下午，飞往港城的头等舱机票。”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一场围绕着“国之重器”的惊天豪赌，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此刻的何晓，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拿起了桌上的另一份文件。
那是林枫刚刚提交上来的，关于DVD全球市场推广的详细方案。
对他来说，无论是光刻机，还是航空母舰，都是“工业兴国”这条主线任务上，不可或缺的一环。
一个是“里子”，一个是“面子”。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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