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是被闹钟吵醒的。
《打工魂永不灭》的DJ版在耳边炸开,鼓点像钉子往太阳穴里钻。他伸手拍向手机,没拍准,反把水杯碰倒了。水顺着床头柜滴到地毯上,洇出一片深色。
他坐起来,窗帘缝里漏进一缕光,斜斜打在茶几上。那份《明星大侦探》的合同还摊着,封面上六个剪影冷冷站着,像在等他签字画押。
昨晚睡得断断续续。梦里全是密室、线索卡、倒计时音效,还有何灵的声音:“请各位嘉宾,开始搜证。”
醒来第一反应不是刷热搜,而是摸手机看时间——离录制还有三小时。
洗漱时他盯着镜子里的人。眼底发青,嘴唇有点干。牙膏挤多了,溢到洗手池边,他拿手指抹了抹,重新挤一次。
头发乱得像被猫抓过。他抓了两下,算了,节目组又不是选美。
出门前把合同塞进帆布包。拉链卡住,他没硬扯,轻轻抖了抖,才拉开。动作自然,连他自己都没注意。
可系统记下了:【自然应对·行为合规】。
车停在郊区一栋老别墅前。灰白外墙,爬着藤蔓,门口几辆保姆车排着队。江屿下车时,其他嘉宾已经到了大半。
有人穿旗袍,有人披风衣,笑着拍照。他一身黑卫衣配工装裤,往那儿一站,像来修电路的。
“哟,江老师来了?”穿旗袍的女嘉宾笑着打招呼,眼神扫他全身,“造型挺接地气。”
“嗯。”他点头,“先上厕所。”
一群人笑起来。
何灵迎上来,拍他肩:“听说你昨晚没睡好?”
“梦里都在翻线索。”江屿咧嘴,虎牙露出来,“醒来发现连早餐线索都没有。”
“别紧张。”何灵眨眨眼,“这期案子不难,细节多而已。你这种佛系的,反而看得清。”
江屿没接话。
脑子里却浮出一行字:
【推理正确可增缘分值】
他手指动了动,没声张,只当是今天脑子突然顺。
第一轮搜证,嘉宾们一哄而散。主卧、书房抢成一团。江屿被分到厨房——没人抢的冷区。
厨房小,灶台油腻,水槽堆着碗。桌上一张便签,沾着油渍,写着:“三点取货,别走正门。”字迹歪斜,像是匆忙写的。
他拿起便签,翻看。起笔重,收笔轻,不像右手写的。
他记得,有个嘉宾自我介绍时说:“我是左撇子。”可签名时,用的是右手。
他没说话,拍照存下。
水槽边半杯冷咖啡,杯沿有指纹,只在右侧。左撇子喝水,指纹该在左边。
他蹲下,翻垃圾桶。纸团揉得紧,展开是张小票——案发前一小时,买了两杯咖啡。
“买两杯,喝一杯,另一杯给谁?”他低声嘀咕,也拍了。
回到讨论室,气氛正热。
风衣男站在中间,手舞足蹈:“凶手肯定是A!动机、时间线、工具,全对得上!逻辑闭环!”
其他人点头。连何灵都微微颔首。
江屿坐在角落,拧开矿泉水,喝一口。
“我有个问题。”他说。
声音不大,全场静了。
“你说A有动机,但他案发时在健身房,监控拍到了。”
“监控能造假!”风衣男立刻接,“他找人替打卡!”
“可以。”江屿点头,“但他干嘛要替自己打卡?真去作案,直接消失不行?何必多此一举?”
风衣男愣住。
“还有。”江屿放下水瓶,“你说他是左撇子,可写字、拿笔都用右手。咖啡杯指纹也在右边。这不像习惯,像掩饰。”
“你什么意思?”风衣男声音高了。
“没意思。”江屿耸肩,“就是觉得,一个左撇子突然用右手,还特意去打卡,太刻意。他不是凶手,但他知道点什么。”
空气静了几秒。
何灵忽然笑出声:“江屿,你藏得够深。”
江屿挠头:“哪有。线索给了,不拼一下,浪费。”
第二轮搜证,他去了书房。
书架上一本《声音模仿技巧》翻得旧,借阅卡上是风衣男的名字。他翻开,夹着一张录音室预约单——案发前一天。
他不动声色,记下时间。
最终讨论,投票前。
多数人仍咬定A是凶手。“情绪反常,行为可疑。”
江屿等他们说完,才开口。
“真凶不是A。”
“也不是风衣男。”
“是那个一直说‘完全没印象’的配音演员。”
全场一静。
“便签写‘三点取货’,监控没人进出。但有一通被删的通话记录,三点零七分。”他拿出手机,播放录音,“这是风衣男手机恢复的片段。声音是A的,但语调不对。”
他抬眼:“这位嘉宾是专业配音,擅长模仿。他模仿A的声音,打假电话,制造A在场的假象。”
“咖啡小票显示买了两杯。一杯在厨房,另一杯在书房被喝掉。地毯上有咖啡渍,颜色一致。但书房监控没人进出。”
“所以,真凶案发后回来过,清理痕迹,顺便喝了杯咖啡压惊。”
“他忘了,自己是左撇子。”
“用右手拿杯,指纹留在右边——露了马脚。”
他看向角落那人:“你模仿A的声音,让风衣男误以为A来过,再引导大家怀疑A。”
“但左撇子改用右手,不是一天练得成的。”
三秒,没人说话。
配音演员低头,手指掐进掌心。
何灵猛地拍桌:“这推理,专业级!”
掌声炸开。
有人问:“江屿,你学过刑侦?”
“没有。”他笑,“就是觉得,来了就得动脑子。不然对不起这身衣服。”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线索不全。”他耸肩,“说多了,容易带偏。”
“我这人,就擅长后知后觉。”
录制结束,众人陆续离场。
江屿站在走廊等车。阳光斜照,落在睫毛上,微微颤。
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没消息。
脑子里又浮出一行字:
【逻辑推理强化技能已解锁】
他没点开,也没多想。只觉得今天脑子转得快。
“可能咖啡喝多了。”他自言自语。
车来了。
他拉开门,坐进后排,帆布包搁腿上。拉链又卡,轻轻一抖,开了。
合同露出一角,六个剪影依旧冷冷站着。
他靠上椅背,闭眼。
手指无意识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像在回放推理链条。
车窗外,梧桐树影掠过,扫过裤脚,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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