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路面接缝，车厢轻轻一晃。
江屿的手指从膝盖滑落，睁开眼，窗外梧桐已换成连排商铺。
车拐进居民区，他耳膜还残留着录制结束后的空荡，像突然摘掉耳机，世界安静得有点假。
脑子却没停，还在回放刚才的推理链。
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锁屏弹出一条消息。
没有称呼，没有表情。
只有一行字：
“我新戏缺个男二，有兴趣试试？”
发信人：沈知意。
江屿盯着那行字三秒。
手指一偏，划到上一条聊天记录。
上次是直播翻唱《打工人Disco》，她突然点赞，然后消失。
再往前，是连麦互呛——
“你这演技像AI配音。”
“你这表情管理不如我家猫。”
他以为她早拉黑了。
现在她冒出来，语气熟得像问“晚饭吃了没”，内容却重得压手。
他没回，手机倒扣在腿上，仰头靠回座椅。
林飒的话浮上来：“沈知意从不主动邀人。她开口，要么缺人，要么——人对了。”
缺人不至于。
那只能是……她觉得他“对了”？
这念头让他有点不自在。
不是高攀不起，是太突然。
他刚在《明星大侦探》靠系统提示推演出真凶，还没缓过劲，
现在又要往影后的戏里跳？
万一演砸，热搜标题都能写成——《江屿：从侦探到笑话》。
正想着，眼前浮出一行提示：
【答应可增缘分值】
他眼皮跳了下。
不是第一次了。上回选综艺，也是这系统暗中指路。
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沈知意主动抛的橄榄枝，娱乐圈最硬的通行证之一。
拒绝，可能再没机会。
答应，就得在她眼皮底下演戏。
装佛系可以，装外行不行。
他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对话框。
打字：“行，但我随缘演。”
发送。
不到一秒，回复弹出：
“正好，我也随缘看。”
江屿愣住，笑了。
这对话剪成短视频，标题肯定是《顶级双向奔赴》。
可他知道，这不是浪漫。
是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在用各自的节奏试探。
她说“随缘看”，意思是不保戏份，试了再说。
他说“随缘演”，是不立flag，不搞苦情奋斗那一套。
谁都没装。
手机塞进帆布包，拉链卡了一下。
这次没抖，轻轻一推，顺滑拉开。
包里那份《明星大侦探》的合同还在，六个剪影冷冷站着，像在提醒：高光已翻篇。
车停了。
他下车，楼道口那家便利店灯还亮着。
老板在擦玻璃。
他顺手买了瓶气泡水。
上楼，钥匙还没掏，门先从里面拉开。
林飒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平板，眉头拧成“八”字。
“你是不是又乱回消息了？”
“没有啊。”江屿侧身进门，拧开瓶盖喝一口，“就是回了个邀约。”
“沈知意的？”林飒把平板递过来，屏幕上是项目备忘录，“新片《白夜回声》，陈砚关门弟子导演，剧本S级保密。选角组连秦婉的简历都压着不看，她能直接找你——”
“说明什么？”
“说明她要么疯了，要么真觉得你能撑住。”
江屿把瓶子放在茶几上，水珠洇开一圈。
“那你觉得呢？”
林飒盯着他：“你觉得呢？你最近的选择，准得不像巧合。上次综艺你说‘直觉’，这次连犹豫都没有。江屿，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他靠在沙发上，手指敲了两下扶手：“没有。她都开口了，我不接，显得太清高。再说——”
“再说什么？”
“我最近脑子转得比以前快。”他顿了顿，“可能是因为睡得少了。”
林飒翻白眼：“少来。你要是真佛系，就不会在节目里把推理讲那么细。你明明在乎，还装。”
江屿没反驳。
他知道她在试探。
系统的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来源。
他只是觉得，从直播控场到综艺推理，再到现在的邀约，
所有事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推着走。
他没刻意争，可每次“随缘”出手，结果都不差。
或许，这就是他的节奏。
他起身去厨房倒水，路过玄关时瞥了眼包——
拉链又卡住了。
他没动，就站在那儿，看着那截卡住的金属头。
三秒后，眼前浮现提示：
【“影视表演入门”技能已解锁】
手指一热，一股暖流窜进脑子。
瞬间多了些模糊的直觉：
怎么压低声音演内敛角色，
怎么用停顿代替台词，
怎么在长镜头里不动声色地调动情绪。
不是教的。
是“突然就会了”。
他喝了口水，走回客厅：“林姐，合同什么时候发我？”
“你真接了？”林飒盯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不是综艺，是正经电影。沈知意的戏，镜头会扒你每一帧表情。你要是露馅，之前攒的好感全白搭。”
“那我就别露馅。”他坐回沙发，“试镜什么时候？”
“下周二，保密试戏，只给片段，不给全本。”林飒收起平板，“我给你找表演老师，得突击训练。”
“不用。”江屿摇头，“你不是说我最近状态好？那就保持原样。”
“你疯了？这是沈知意的戏！”
“正因为是她的戏，才不能装。”他笑了笑，“她最讨厌人设。我要是突然去学‘实力派腔调’，她一眼就看穿。”
林飒盯着他，像在看一个突然开窍的机器人。
“行，你随缘。”她摆手，“但丑话说前头，试镜砸了，别怪我没拦你。”
江屿没回话，捏扁空瓶，扔进垃圾桶。
窗外夜色浓了。
楼下便利店换了班，新店员在贴促销海报。
他靠在沙发上看天花板，脑子里还在回放那条消息：
“我新戏缺个男二，有兴趣试试？”
简单，直接，没废话。
像她这个人。
他忽然想起那次直播，被黑粉围攻。
她发了条弹幕：
“别人攻击你，你还在祝人家生活有趣，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他回：“有问题的人，才活得久。”
三分钟后，她打赏了一万金币。
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候起，她就在“随缘看”了。
他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
打了一行字：
“试镜那天，穿那件旧卫衣。”
删掉。
只留一句：
“随缘试。”
话音落，系统无声浮现：
【自然回应·情感合规】
缘分值，悄然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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