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拿着玉瓶,药液在幽光下泛着蓝。他没再犹豫,指尖一震,银叶“归元引”滑入瓶中,轻轻搅动。雾气升腾,带着淡淡的药香,顺着婉儿母亲的鼻息缓缓渗入。
她呼吸微弱,胸口几乎不动,可就在药雾入体的瞬间,指节忽然抽了一下。
林婉儿立刻上前,跪坐在地,握住母亲的手。手心冰凉,像是冻了多年没暖过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叶凡没看她,只将十三根金针取出,捏在指间。真气一催,针身轻颤,悬空而立,排成半弧,正对病人三处大穴——膻中、神阙、百会。
他闭眼,手腕微抖,第一针落下。
不是刺入皮肤,而是贴着穴位浮游,像在试探经络的走向。真气顺着针尖探出,一点点梳理那早已残破不堪的脉路。蛊毒如蛛网,缠在心脉四周,稍有不慎,气血倒流,人就再也醒不过来。
第二针落。
这一次,针尖微陷,破皮三分。叶凡额角渗出细汗,真气输出极稳,不敢快一分,也不敢慢一分。他知道,这不只是驱毒,更是在替对方重建一条能走通气的路。
林婉儿咬着唇,看着母亲的脸。苍白得像纸,可眉心微微皱起,像是在梦里挣扎。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胸口闷得厉害,真气在体内乱窜,竟有了反噬迹象。
她想退开,腿却动不了。
叶凡察觉到她气息紊乱,头也不抬:“别硬撑。出去调息。”
“我不走。”她声音发抖,“我娘刚醒……我不能……”
“你现在留下只会添乱。”叶凡语气冷,“你要是倒下了,谁扶她站起来?”
林婉儿一怔,眼泪猛地涌上来,却死死憋住,没让它们掉下来。
她松开母亲的手,退后两步,靠在石壁上,盘膝坐下,开始压服体内躁动的真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忽然,婉儿母亲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从极深的地方挣出来的。她眼皮剧烈颤动,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抠进了掌心。
叶凡睁眼,低喝:“醒了!”
林婉儿立刻睁眼扑过来,跪在母亲身边,声音发颤:“娘……娘,是我,婉儿……我回来了……”
母亲眼睑动了动,缓缓睁开。
目光涣散,茫然地扫过石室,最后落在林婉儿脸上。她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眼神却一点点聚焦。
“……婉儿?”她终于吐出两个字,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石头。
林婉儿只觉眼眶发酸,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双手紧紧攥住母亲的手:“是我,是我……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母亲抬起另一只手,颤抖着摸上她的脸,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你还活着……”她喃喃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话没说完,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下。
林婉儿把头埋进她怀里,肩膀剧烈抖动,压抑了多年的委屈、恐惧、孤独,全在这一刻炸开。她哭得像个孩子,嘴里断断续续喊着“娘”,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痛。
叶凡默默收针,一根根收回盒中,动作轻缓。他退到角落,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们。
石室里只剩母女俩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全都补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弱。
母亲靠在石台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她看着林婉儿,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别哭了……娘没事了……你瘦了。”
林婉儿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笑:“您才瘦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母亲笑了笑,目光慢慢移向叶凡。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开口:“你刚才施针的手法……是‘太乙十三针’?”
林婉儿抬头看叶凡,眼里还含着泪,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原来……”她轻声说,“我一直追着的那个人,真的是叶家的人。”
叶凡没说话,只是低头检查金针盒。十三根针完好无损,针身青光微闪,像是回应他的触碰。
母亲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能活下来,是老天爷留下的火种。叶家的医道……不能断。”
叶凡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那双眼里没有祈求,只有信任,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期待。
他轻轻点头:“我知道。”
母亲这才松开手,靠回石台,长长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林婉儿扶着她,低声问:“娘,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走吗?我们得离开这儿。”
母亲试了试,勉强能动,但脚步虚浮,根本走不远。
叶凡走过来,一手扶起母亲,一手搭在她腕上探脉。片刻后说:“蛊毒还没清完,但性命无碍。先回云城,我那儿有药池,能继续疗养。”
林婉儿点头:“好。”
三人不再多言,沿着密道向外走。叶凡在前,林婉儿扶着母亲在后。通道狭窄,脚步声轻微回荡。
走出地底时,天刚蒙蒙亮。
晨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叶凡脱下风衣,披在母亲肩上。她没推辞,只是轻轻拉紧衣领。
回到诊所,已是清晨六点。
叶凡让林婉儿带母亲去后院静室休息,自己则回到诊疗区,打开金针盒,一根根检查。针身干净,没有残留毒素,他才放心收好。
药柜打开,取出几味安神固本的药材,准备熬一剂温养汤。刚点燃炉火,门外传来轻微响动。
他抬头。
一名年轻女子站在门口,手里扶着一位老人,声音焦急:“医生……您在吗?我爸突然晕过去了,求您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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