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鼓楼大街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杂着食物的香气和牲畜的气味。沈风引着欧阳慧二人拐进一条僻静小巷,在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前停步。门楣上“墨香斋”三字若隐若现,斑驳的木门透着一股陈年旧气。
“燕十三表面是个书画商,这里是他从前的据点。”沈风压低声音说道,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王猛上前稍微一用力,门锁应声而落。推门而入,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欧阳慧不禁蹙眉,以袖掩鼻。店内陈设简陋,四处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久无人居。货架上散乱地堆着卷轴,桌上的砚台早已干涸开裂。
欧阳慧的目光细细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墙上一幅《江雪独钓图》上。画工虽精,却并无特别之处。就在她暗自思忖时,沈风已走到画前,伸手在画框边缘轻轻摸索。忽然,“咔”的一声轻响,整面货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向下的阶梯。
“燕十三的密室。”沈风解释道,“三年前查他时发现的。”
暗道阴暗潮湿,向下延伸。王猛点燃火折子在前引路,欧阳慧居中,沈风断后。阶梯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密室,陈设精美,与上面的简陋判若两地。博古架上摆满各式奇珍异宝,墙上挂着名贵字画。
“这些都是燕十三历年所盗之物。”沈风道,“他从不销赃,只做收藏。”
欧阳慧细细查看那些珍宝,忽然在一尊玉雕前停步。那是一只三足金蟾,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三足金蟾,招财进宝。”她轻声道,“果然是燕十三的标志。”
密室中央是一张紫檀木桌,桌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欧阳慧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叠信函。她快速浏览,面色渐渐凝重:“这些都是燕十三与各方往来的密信。有江湖黑道,也有……”她抽出一封,“前元官员。”
沈风接过查看,眉头紧锁:“看来燕十三投靠元廷的传闻不假。”
突然,王猛在角落叫道:“大人,这里有具尸体!”
密室角落的阴影里,一具干尸靠墙坐着,身着锦衣,左手赫然有六指!
“燕十三!”沈风惊呼,“他真的死了?”
欧阳慧蹲身仔细查验:“死亡时间大约三年左右,与他失踪的时间吻合。颈骨断裂,是被扼喉致死。”
案件越发诡谲。燕十三三年前已死,为何现在又重现他的独门标记?是谁在冒充?
沈风在尸身旁发现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笔记。翻开一看,是燕十三的日记。
“……至正二十七年,元廷大势已去,特穆尔王爷命我潜伏应天,以待时机……”欧阳慧轻声读着,面色愈发凝重,“……今日接到新指令,启动烛龙计划,具体内容未知……”
“烛龙计划?”沈风疑惑道,“从未听闻。”
欧阳慧继续翻阅,忽然停在一页:“……计划的关键在影大人,从未露面,只以密信联系……”
她抬起头,眼中寒光闪烁:“燕十三不是主谋,他不过是个棋子。背后必定还有黑手。”
忽然,密室外传来轻微响动。沈风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三人迅速隐藏。脚步声自上而下,越来越近。
来者黑衣蒙面,手持利刃,小心翼翼进入密室。他径直走向燕十三的尸体,似乎在搜寻什么。
就在其俯身的刹那,沈风如猎豹般扑出,刀光直取其后心!
黑衣人身手极为了得,闻风转身,刀锋相撞,火星四溅。
王猛和张诚同时出手,三人合围。黑衣人左冲右突,刀法诡异狠辣,竟一时不落下风。
欧阳慧静立观战,忽然喝道:“攻其下盘!左腿有旧伤!”
黑衣人一怔,就在这个瞬间,沈风的刀尖已经点在其咽喉。
“好眼力。”黑衣人嘶哑道,弃刀就擒。
沈风扯下其面罩,露出一张疤痕交错的脸,约莫四十年纪。
“你是什么人?”欧阳慧冷声问道。
黑衣人冷笑不语。
沈风忽然道:“无影刀刘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黑衣人瞳孔微缩:“你认得我?”
“三年前围剿江南七煞,刘闯坠崖身亡,天下皆知。”沈风沉声道,“你是人是鬼?”
欧阳慧上前一步:“刘闯,你为谁效力?军饷在何处?烛龙计划是什么?”
刘闯狂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影大人万岁!”忽然他嘴角渗出血迹,身体软倒。
沈风急查:“齿间藏毒,死了。”
线索再次中断。密室陷入沉寂。
欧阳慧却走到刘闯尸身旁,蹲身仔细搜查。忽然,在其衣襟内侧发现一个绣纹——金色三足蟾蜍。
与燕十三的标志相同,但蟾蜍眼中多了一点红。
“不是同一伙人。”欧阳慧缓缓道,“有人在冒充燕十三的势力。”
她起身,目光锐利如刀:“回去查刘闯的案卷。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一名衙役慌张跑入:“大人!不好了!兵部库房起火了!”
欧阳慧与沈风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疾步向外冲去。
兵部库房重地,不仅存有边境布防图,更有近期军队调度记录,一旦被焚,边境防务将陷入迷雾,敌人若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火光早已映红半边天,浓烟席卷,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夜空。他们赶至时,库房已是一片烈焰冲天,救火人员奋力泼水抢救,却如杯水车薪,火舌吞吐间,梁柱崩裂、瓦砾四溅。
突然,欧阳慧目光一凝——围观人群的外围,一个戴斗笠的身影正在悄悄后退,其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刻着一只诡异的三足蟾蜍图案!
“追!”她低喝一声,身形如电,直扑而去。
沈风毫不迟疑,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如鹰隼逐兔,在错综的街巷中疾追那道神秘身影。
夜色如墨,巷弄曲折,那人似乎对地形极为熟悉,屡屡即将脱身。穿过数条街巷,身影倏地窜入一个死胡同。欧阳慧与沈风相继追入,却只见胡同空寂,杳无人迹。
昏暗中,唯见墙上用鲜血画着一只巨大的三足蟾蜍图案,双目点缀猩红,狰狞欲活,似在冷冷凝视来人。
图案下方,是一行尚未干涸的血字:
“欧阳慧,止步则生,追查则死。”
沈风脸色一变:“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欧阳慧却冷笑一声,反手拔剑,寒光一闪,将那行血字从中劈裂:“我欧阳慧此生,从不知止步为何物!”
她收剑回身,目光灼灼如星,看向沈风:“他们越是如此,越是说明我们触及了要害。”
案件背后的阴谋,此时才真正揭開冰山一角,幽深庞大,令人不寒而栗。
而他们未曾察觉,远处一座高楼的绮窗之后,正有一双眼睛透过缝隙,冷冷注视着一切——若毒蛇潜伏,静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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