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的抹布“啪”地砸在林晚桌面，咖啡杯震得跳了一下，褐色液体在杯壁转了个圈，险些洒在她刚整理好的文件上。
“林晚你发什么呆呢？”周敏尖细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顾总十分钟后要开高层会，会议室的灰都能养多肉了！你要是让他闻到半点灰尘味，这个月绩效就别想要了！”
林晚赶紧抓起抹布，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口袋里的翡翠戒指——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绿得像深潭里的水，戒圈内侧刻着极小的“林”字。她抬头冲周敏笑，嘴角扯得有些僵：“敏姐放心，我马上就去，保证擦得连苍蝇站上去都滑脚。”
周敏翻了个白眼，踩着高跟鞋扭身走了，路过茶水间时还不忘跟同事嘀咕：“什么来头啊，天天占着总裁办的位置，就会端茶倒水擦桌子，要不是顾总留着她，早被人事部开了。”
林晚垂眸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还沾着早上故意洒的咖啡渍——这是她特意做的“职场废柴”标记。
她抱着抹布走向会议室，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毯上，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会议室的落地窗正对着城市的天际线，清晨的阳光像碎金一样铺在米白色的会议桌上，灰尘在光里跳着细碎的舞。
林晚踮着脚擦黑板，马尾辫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发梢扫过桌角的笔记本——深绿色的封皮，像老松树的皮，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鹰，爪子里抓着一把钥匙，银线绣的鹰眼闪着冷光。
林晚的手指顿住了。
她盯着那个鹰标，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这个标志她太熟悉了——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指甲掐进她的掌心，说：“如果有一天遇到带鹰爪钥匙的人，一定要相信他……”父亲是“夜枭”的情报员，而“鹰爪钥匙”正是对立组织“鹰眼”的logo。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碰到封皮的刺绣，鹰爪的银线有点扎手。笔记本的页边有点卷，像是经常被翻动。她咽了咽口水，慢慢翻开第一页——
一串歪歪扭扭的代码映入眼帘：“KHOORZRUOG,GRQWIRUJHWWKHPHHWLQJDW10.”林晚的瞳孔缩了缩——这是“夜枭”常用的凯撒密码，移位3位。解码后是：“HELLOWORLD,DONTFORGETTHEMEETINGAT10.”第二页是一张手绘地图，用红笔圈着一个仓库的位置，旁边写着极小的“黑蛇”二字。
“黑蛇”集团——林晚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是最近“夜枭”重点调查的军火走私集团，父亲就是在追踪他们的仓库时失踪的。
她赶紧合上笔记本，放回原位，手指在封皮上反复擦了擦，像在擦什么烫人的东西。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她眯起眼睛，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擦完了？”
熟悉的声音像电流一样窜过林晚的后颈。她吓得一哆嗦，抹布“啪”地掉在地上。她转身，看见顾景深靠在会议室的门框上，穿一身藏青色西装，袖口露出一点银线——正是那只鹰爪钥匙的标志。他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香气混着阳光飘过来，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像小时候骗她吃青椒时的样子。
“顾、顾总……”林晚弯腰捡抹布，头发挡住了脸，声音里带着颤音，“我刚擦完黑板，正要擦桌子……”
“不用急。”顾景深走过来，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他弯腰捡起抹布，指尖碰到林晚的手背——他的手很凉，像小时候冬天里的雪，林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地上凉，别蹲太久。”他把抹布递还给她，咖啡杯放在会议桌上，杯壁上凝着水珠。
林晚接过抹布，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布料。她抬头，看见顾景深正盯着桌上的笔记本，深绿色的封皮在阳光下泛着光。他伸手拿起笔记本，翻了翻，指尖在第一页的代码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林晚，笑：“这是我昨天写的备忘录，有点乱。”
“没、没乱……”林晚的舌头像打了结，“封皮很好看，像、像鹰……”
“哦？”顾景深的手指抚过封皮上的鹰标，“你认识这只鹰？”
林晚的后颈突然发烫——她想起小时候，顾景深蹲在她家院子里，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只鹰，说：“等我长大，要当像鹰一样的人，保护你。”那时候他才八岁，留着锅盖头，鼻尖沾着粉笔灰，眼睛亮得像星星。
“小时候见过……”她摸了摸后颈的痣——那是七岁时跟顾景深一起爬树，摔下来磕在石头上留下的，他当时哭着说：“我帮你吹吹，以后我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邻居家的小孩画的，说像天上的鹰。”
顾景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他走到林晚身边，压低声音说：“邻居家的小孩？是不是那个总帮我藏作业的小丫头？”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林晚后颈的痣，“那时候你摔了一跤，后颈留了个痣，我还帮你贴了创可贴。”
林晚的心跳快得要蹦出来。她抬头，看见顾景深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像小时候那样清澈。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在公寓里翻父亲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景深这孩子，跟他父亲一样，是个重情义的人……”父亲提到的“景深”，是不是就是顾总？
“顾总……”她的声音轻得像breath，“你还记得？”
“怎么会忘？”顾景深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碰到她口袋里的翡翠戒指，“你那时候戴着个绿戒指，说是什么妈妈给的，不让我碰。”他笑了笑，“现在还戴着？”
林晚的脸突然红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想起小时候顾景深非要抢她的戒指，她哭着说：“这是妈妈的，你要是抢，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他当时急得直跺脚，说：“我不抢，我帮你戴好不好？”
“顾总说笑了……”她挠了挠头，笑得像个笨蛋，“这戒指是我妈留下的，不值钱……”
“不值钱？”顾景深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会议桌，“我记得小时候，你说这戒指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比我藏的玻璃弹珠还珍贵。”他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对了，你小时候数学考六十分，是不是因为帮我抄作业？”
林晚的脸更红了。她想起三年级的时候，顾景深的数学作业没写，她主动帮他抄，结果自己的作业写得一塌糊涂，被老师骂了一顿。他当时举着一根棒棒糖，说：“林晚，等我长大，我给你买好多好多棒棒糖，比超市里的还多。”
“顾总怎么还记得这些？”她小声说。
“因为……”顾景深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他的眼睛盯着林晚的眼睛，“你是我小时候最重要的人。”
林晚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她看着顾景深的眼睛，里面有她熟悉的温度，像小时候夏天的风，像冬天的热可可。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在公寓里翻父亲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景深这孩子，跟他父亲一样，是‘鹰眼’的人……”
“顾总……”她的声音有点哑，“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顾景深笑了，他伸手帮林晚理了理头发，指尖碰到她的耳垂，“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有点奇怪？”
林晚摇了摇头。她的手指摸了摸口袋里的翡翠戒指，想起父亲的话：“如果有一天遇到带鹰爪钥匙的人，一定要相信他……”
“顾总，我……”
“好了，不逗你了。”顾景深转身拿起公文包，把笔记本放进去，“高层会要开始了，你去帮我泡杯茶，要温的，加半颗糖。”他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笑，“对了，那个笔记本，你要是想看，下次可以问我借。”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西装袖口的鹰标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她摸了摸后颈的痣，指尖沾着一点阳光的温度。她想起顾景深帮她理头发时的样子，想起他说“你是我小时候最重要的人”，想起他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职场废柴。
原来他早就认出了她。
窗外的阳光更亮了，林晚拿起抹布，继续擦桌子。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像小时候收到顾景深送的棒棒糖时的样子。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翡翠戒指，想起父亲的话，想起顾景深的眼睛——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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