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爷爷的遗言
林晚的高跟鞋踩在林氏别墅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被夜雨吞噬得无影无踪。她攥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屏幕里还停留在张叔半小时前的消息：“老爷情况不好，您尽快回来。”
别墅的门没关，暖黄的灯光从玄关漏出来，照在她沾着雨水的裙摆上。张叔穿着洗得发白的管家服，站在门口，看见她便快步迎上来，手里拿着一把黑伞，却忘了撑开，雨水打湿了他的银发：“小晚，老爷等你很久了。”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林晚跟着他穿过走廊，墙上的家族照片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旧旧的光。最中间的那张是她七岁生日时拍的，父母坐在她两边，爷爷抱着她，四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可现在，照片里的人只剩下爷爷和她了。她的喉咙发紧，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推开爷爷卧室的门。
房间里飘着浓浓的药味，混合着爷爷常用的龙井茶香。台灯拧到了最暗，暖光像一层薄纱，罩在爷爷脸上。他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下巴，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紫色，眼睛半眯着，睫毛上挂着一滴没掉下来的眼泪。
“爷爷。”林晚轻声喊着，快步走到床边，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像枯树枝一样，皮肤松弛得能捏起一层褶，指节处还留着当年抱她时被她咬的牙印——那是她三岁时，爷爷逗她玩，她咬了他一口，爷爷笑着说“晚晚的牙真尖”，之后再也没让她咬过别人。可现在，这只手凉得像冰，林晚用自己的双手裹住它，试图把温度传过去。
爷爷的眼睛动了动，慢慢睁开，目光落在她脸上，像失了焦的镜头，好半天才聚焦。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声音像漏了风的风箱：“晚晚……来了。”
“爷爷，我来了。”林晚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我昨天还和您视频，您说您没事的……”
“傻孩子……”爷爷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想擦她的眼泪，却抬不起手。林晚赶紧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的手背上有很多老人斑，还有输液留下的针孔，“爷爷骗你……爷爷怕你担心。”
张叔端着一杯温水进来，放在床头柜上，轻声说：“老爷，喝口茶吧。”爷爷摇摇头，目光始终没离开林晚的脸：“张叔，你出去吧，我和晚晚说说话。”
张叔看了林晚一眼，转身走出房间，带上了门。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雨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还有爷爷微弱的呼吸声。
爷爷的手在她脸上蹭了蹭，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晚晚，爷爷对不起你……”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当年没保护好你父母……”
林晚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想起七岁那年的冬天，父母去外地谈生意，本来应该三天后回来，可第二天晚上，爷爷抱着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新闻：“一辆黑色轿车在高速上与货车相撞，车上两人当场死亡……”爷爷的眼泪砸在她头上，她吓得不敢哭，只知道紧紧抱着爷爷的脖子。后来她才知道，那辆车上的人是她父母。
“爷爷，我不怪你。”林晚哭着说，“我知道你尽力了。”
爷爷摇了摇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伸手摸向枕头底下，摸了半天，才拿出一个红木盒子。盒子的表面刻着缠枝莲纹，锁孔里插着一把金钥匙，钥匙上挂着一个小吊坠——那是林晚小时候戴的银锁，上面刻着“长命百岁”。
“这是……给你的。”爷爷把盒子放在她手里，“林氏的股权证明……都在里面。”
林晚的手在抖，盒子上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像爷爷的手。她想起父母生前常说的话：“晚晚，等你长大，要帮我们守住林氏。”那时候她还小，不懂什么是“守住”，只知道点头。
“爷爷，为什么给我？”她轻声问。
爷爷抓住她的手，指节泛着青白：“林氏是你父母一起创立的……他们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有林氏。”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爷爷老了……管不动了……有人在盯着林氏……你要守住它……不让你父母失望。”
林晚的眼泪滴在盒子上，晕开了上面的刻纹：“爷爷，我会的。我会守住林氏，不让任何人抢走它。”
爷爷的嘴角扯出一个笑，眼睛里的光慢慢暗下去。他的手从她手里滑下去，落在被子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像有人在哭。
“爷爷？”林晚轻声喊着，伸手摸他的脸。他的脸凉得像冰，眼睛闭着，再也没睁开。
“爷爷！”林晚扑在他身上，哭出声来。张叔听见声音，赶紧推开门进来，看见床上的爷爷，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他走过来，轻轻扶住林晚的肩膀：“小晚，老爷走得很安详。”
林晚抬起头，看见爷爷的脸上还带着笑，像小时候哄她吃糖那样。她抓起床上的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爷爷的温度，抱着父母的希望。
窗外的雨还在下，可房间里的台灯依然亮着，照在爷爷脸上，照在林晚怀里的盒子上，照在墙上那张全家福上。林晚知道，她的人生从此不一样了。她要守住林氏，守住父母的心血，守住爷爷的遗言。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窗帘的一角，吹过桌上的龙井茶叶，吹过爷爷的手，吹过林晚的头发。她望着爷爷的脸，轻声说：“爷爷，我会做到的。”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雨水的声音，还有林晚的心跳声。她抱着盒子，坐在爷爷床边，直到天亮。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