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茉莉香里的童年碎片
傍晚的阳光穿过落地窗帘的缝隙,在林晚脚边铺了片碎金。她缩在办公室的米白色沙发里,膝头摊着张旧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相纸边缘——那是张泛着黄的一寸照,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穿淡蓝色连衣裙,眼睛弯成月牙,嘴角却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
茶几上的拿铁早已凉透,杯壁凝着水珠,像谁悄悄落了滴泪。她忽然听见敲门声,刚要抬头,门已经被推开。顾景深的身影逆光站着,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领口松了两颗纽扣,显得有些匆忙。
林晚?他的目光扫过她红肿的眼睛,又落在地上那张烫金名片上——林氏集团,林正国。他弯腰捡起,指节在名片边缘捏出道浅痕,这是...
没什么。林晚猛地把照片翻过去,相纸与膝头的毛毯摩擦出细碎的声响。她手忙脚乱地擦眼泪,指腹蹭得眼角发疼,刚才有个客户来谈合作,认错了人,把他女儿的照片落这儿了。
顾景深在她旁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点,他能闻到她发间的茉莉香,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他盯着她的手——指节泛着青白,指甲盖掐进肉里,留下深深的印子,你在撒谎。
我没有!林晚挣了挣,却被他握住手腕。他的掌心很烫,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发抖。她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燃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把刀,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顾总,这是我的私事,你没必要......
小晚。他忽然轻声喊她。
林晚的身子僵住。这个称呼像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门。她想起十年前的夏天,林家花园的蝉鸣像潮水般涌来,她蹲在秋千旁边,看着继母把她的布娃娃扔进灌木丛,说:野孩子的玩具,不配留在林家。她哭着去捡,却被继母推了一把,膝盖磕在石头上,渗着血。
别难过。有人蹲在她旁边,声音像浸了冰的西瓜,清清凉凉的。她抬头,看见个穿白衬衫的小男孩,手里举着个红色变形金刚,给你玩。他的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质胸针,阳光照在上面,晃得她眼睛发酸。
你......记得?她哽咽着问。
顾景深从口袋里掏出张旧照片。相纸已经发黄,边缘有几道折痕,显然被反复摸过。照片里,小男孩和小女孩并排坐在秋千上,小女孩的头靠在小男孩肩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这是我偷偷拍的。他的指尖抚过小女孩的脸,声音里带着点沙哑,那天我跟着爸爸去林家谈生意,看见你蹲在那儿哭。我怕你嫌我烦,就躲在树后面拍了这张照片。
林晚接过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穿淡蓝色连衣裙,膝盖上还贴着块创可贴——那是她当年磕伤后,小男孩从口袋里掏出的,说:我妈妈说,贴了这个,疼就会跑掉。她的眼泪砸在相纸上,晕开了小女孩的裙摆,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一直藏在抽屉里。顾景深说。他的手指轻轻掠过照片背面,那里有行铅笔字,字迹歪歪扭扭:小晚的笑,要藏好。那是他当年写的,怕被家里人发现,特意用铅笔,我每年都会去林家花园,看看那个秋千还在不在。
林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顾景深的衬衫上。她想起上午来的那个西装男,戴着金丝眼镜,语气生硬:林总让我带句话,想请林小姐回林家一趟。他把照片和名片放在茶几上,这是林总找到的,说你小时候的照片。
我怕。她扑进顾景深怀里,肩膀发抖,我怕他们不是真的找我,我怕回到林家,又会被继母骂野孩子,怕爸爸还是不回家,怕......
顾景深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他闻着她发间的茉莉香,想起十年前那个夏天,小女孩的眼泪沾在他衬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个红色变形金刚模型,和当年的那个一模一样,我去年去美国出差,看见这个,就买了。他说,当年的那个,你后来丢了吧?
林晚抬头,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想起当年那个变形金刚,她藏在枕头底下,后来被继母发现,扔出了窗外。她哭着跑出去找,却没找到,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的。顾景深说。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内疚,那天我跟着你出去,看见你蹲在草丛里找,找了很久。我想过去帮你,可你继母忽然喊你,你就跑回去了。他摸摸她的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我问过林家的佣人,他们说你被送到国外了,我就去国外找,可没找到。
林晚看着他手里的变形金刚,手指轻轻碰了碰,还是当年的温度。她想起十年前的小男孩,蹲在她旁边,说:别难过,我陪你玩。现在的他,站在她面前,说:别怕,有我在。
窗外的夕阳越来越浓,把办公室染成了金色。顾景深把照片放在茶几上,照片里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笑得很开心,像从来没分开过。林晚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雪松味,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恐惧,那些不安,都慢慢消失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见林正国。顾景深说,不管他说什么,我都陪着你。
林晚点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腰。她听见窗外的鸟叫,听见远处的车声,听见顾景深的心跳,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就是这样——有人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有人陪你面对所有的恐惧,有人说:别怕,有我在。
茶几上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十年前的,一张是现在的,像两段未完成的故事,终于在这个傍晚,连在了一起。茉莉香里的童年碎片,终于拼成了完整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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