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许强见许大茂急着追问,也不绕弯,直接把梳理好的思路说出来:“哥,想升职得两步走——第一步,先别盯着副科长,先争取‘放映科技术骨干’的头衔。你想想,你没行政编制,直接升副科长难,但技术骨干是厂里评的,只要你把放映机维护的活儿干明白,评上不难,这也能给领导留个‘懂技术’的印象。”
他顿了顿,又说:“第二步,找个人跟着你学‘放映机维护’,不是光学放电影。领导不让你挪位置,不就是怕你走了没人干活?你把维护的手艺教给人,让领导知道‘岗位有人兜底’,以后转岗才好说话。”
许大茂听完,“啪”地一拍大腿,眼睛亮了:“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之前光想着送礼,没琢磨这些门道!”
“光有门道还不够,得找个靠谱的人学维护。”许强话锋一转,提了阎解成,“我觉得阎解成就行。”
许大茂立刻皱眉,摇了摇头:“阎老抠家的?他家太会算计,别到时候学一半就跟我提条件,要这要那的,我可受不了。”
“哥,你想错了。”许强反驳,“阎解成会修自行车,懂点机械原理,学放映机维护肯定快,不用你费太多劲。而且三大爷爱面子,最忌讳‘半途撂挑子’的事,他要是知道儿子跟着你学技术,只会叮嘱解成好好干,绝不敢让他提条件。你收他当‘技术帮手’,三大爷还得感激你,以后院里有啥事儿,他也会帮着咱们说话。”
许大茂琢磨了片刻,觉得许强说得在理——阎解成确实老实,三大爷虽然算计,但明事理,这事儿可行。“行,那你去跟三大爷谈细节,别让他觉得咱们占他家便宜。”
“放心,我有数。”许强点头。
许大茂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个铁盒子,打开是一沓票证,有布票、肥皂票,还有几张细粮票。“你挑吧,家里就这些,别全拿走,我还得留着给领导送礼。”
许强也不客气,挑了1尺布票(做棉袄能用)、2张肥皂票(洗屋子用)、半斤细粮票(偶尔能煮碗白面),剩下的都还给了许大茂。
许大茂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再帮我弄2盒上海蛤蜊油、3斤东北黑木耳。厂长夫人冬天皮肤干,蛤蜊油她准喜欢;黑木耳炖鸡是她爱吃的,下次去送礼带上。”
“行,明天就能给你弄来。”许强应下,揣着票证往外走。
刚出后院门,就见秦淮茹在井边洗床单,靛蓝色的床单泡在水里,她正费力地搓着。见许强过来,她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凑上前笑着问:“许强,你哥那还有多余的电影票不?棒梗最近总念叨想看《地道战》,说院里其他孩子都看过了。”
许强心里清楚,她就是想蹭票,嘴上却应付:“我回头问问哥有没有余票。不过秦姐,孩子想看电影是好事,但也得守规矩,别总想着占别人便宜,不然以后没人愿意帮衬。”
秦淮茹脸上的笑僵了僵,没再接话,许强也没多停留,径直往前院走。
“解成,在家没?”许强站在三大爷家门口喊了一声。
阎解成正蹲在门口修鞋——鞋底裂了道缝,他用针线缝补,听见喊声,立刻放下针线站起来:“强子哥,我在!”
“跟我去趟供销社,帮我拎点东西,家里缺的物件太多了。”许强说。
阎解成二话不说,把鞋收进屋里:“走,我跟你去!”
两人步行到供销社,里面冷冷清清的,货架上摆着几样日用品。许强正盯着货架上的搪瓷盆看——想挑个厚实的,以后洗脸用,身后突然有人喊:“许强?是你不?”
许强回头,愣了愣——喊他的是赵小梅,初中同学,以前坐他前桌,性子大大咧咧的。现在她穿着供销社的蓝色工作服,梳着两个麻花辫,胸前别着“仓库管理员”的牌子。
“小梅?真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许强也高兴,两人聊了几句近况。
赵小梅得知许强在轧钢厂物资科上班,笑着说:“以后你要啥紧俏货,跟我说一声,仓库里有的,我帮你留着,比货架上的新鲜。”说着,她拉着许强到货架前,挑了个白搪瓷盆,盆底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掂量了掂量:“这个厚实,不容易摔破,给你算便宜点,五分钱就行。”
许强谢过她,付了钱,心里想着:有个在供销社当管理员的同学,以后买东西可方便多了。
……
许强和阎解成推着三大爷家的板车往回走——板车上堆得满满当当:新买的白搪瓷盆(盆底印着红五星)、两盒上海蛤蜊油(蓝铁盒包装)、装在布包里的东北黑木耳,还有许强偷偷塞给阎解成的2块水果糖(藏在阎解成棉袄兜里)。
板车轮子压在积雪融化的路面上,“咯吱咯吱”响。刚拐进四合院中院,就见张大妈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纳鞋底,针线上还挂着个顶针,见他们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凑到板车边看:
“许强,你这是买新搪瓷盆了?”张大妈指着盆沿儿,眼神里满是惊讶,“你以前可连个破碗都懒得洗,今儿怎么想起置办这些了?”
这时,三大妈也从屋里出来——她正晒刚洗好的被单,蓝布被单搭在绳子上,风一吹晃悠悠的。见板车上的东西,也凑过来,伸手摸了摸搪瓷盆:“这盆厚,敲着响脆,是正经搪瓷厂出的,能用好几年,比我家那破盆强多了。”
许强停下板车,笑着解释:“前阵子帮科里收物资,孙科长说我干得好,给了点奖金。想着家里的旧盆都漏了,装不了水,就换个新的;蛤蜊油和木耳是帮我哥带的,他忙着跟胶片厂对接,没空出门。”
他顿了顿,又故意叹了口气:“以前不懂事,总跟狐朋狗友瞎混,钱没攒下,日子也过得稀里糊涂。现在琢磨着,日子得慢慢过,不然以后连个媳妇都找不到,总不能一直跟我哥挤着住。”
这话一出,张大妈立刻点头:“你总算开窍了!男人就得有个正经过日子的样儿,不然谁家姑娘愿意跟你?”三大妈也跟着劝:“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以后缺啥帮忙的,跟大妈说,别客气。”
三大妈又拉过阎解成,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跟许强好好学,他在物资科上班,见的世面多,你跟着他干,以后也能有个正经手艺,别总在家瞎晃。”
“知道了妈。”阎解成点头,帮着许强把板车往后院推。
两人回到许强家,一开门,冷风就灌了进来——屋里没生火,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墙根还沾着点没化的雪。许强放下东西,转身去许大茂家:“我去抱点柴火,你先歇会儿。”
很快,他抱回一捆干柴和几块煤,在外屋的煤炉里引着火。火苗“噼啪”舔着煤块,没一会儿就有热气冒出来,屋里慢慢暖和起来。
“来,搭把手。”许强从板车上搬下搪瓷盆,装了半盆热水,又拿了块新抹布,走到里屋的旧木桌前——桌子缺了条腿,原主用半块砖头垫着,桌面沾着油污,还裂了道缝。
阎解成找了块木板和几根钉子,蹲在桌边修桌子腿:“我爸以前修过桌子,我跟着学过两招,保准修得结实。”他用锤子把钉子敲进去,又找了块碎布塞住桌缝,拍了拍桌面:“成了,比之前稳当多了。”
许强蘸着热水擦桌子,油污一点点被擦掉,露出木头原本的纹路。他擦着擦着,笑了:“这老桌子有些年头了吧?修修还能用,比新桌子有味道,摸着就很有年代感。”
阎解成也凑过来看,点头道:“我爸说这种老松木桌子最耐用,以前大户人家才用得起。”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聊天,屋里的热气混着木头的味道,显得格外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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