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一层薄薄的晨曦穿透林间的雾气,给万物镀上了一层淡金色。
狩猎队迎着这片初生的光芒,开进了山。
队伍里的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以往进山,是人喊狗叫,喧嚣震天,恨不得先把自己的威风亮出来。今天,却是一片诡异的沉寂。
一踏入林子的边缘,林凡抬起手,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战术手势。
顷刻间,那几条往日里最爱撒欢狂吠的猎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齐刷刷地安静下来。它们不再是上蹿下跳的土狗,而是化作了六道沉默的影子,眼神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专注与警惕。
它们无声地散开,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覆盖了前方的密林。
老猎人们一个个屏住了呼吸,连脚步都放轻了许多。他们紧握着手中的猎枪和弓箭,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些猎犬的动向,心脏不自觉地跟着那无声的搜索而收紧。
这哪里是打猎,这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侦察部队在执行任务。
“兔子!”
老猎人孙大爷压低了声音,浑浊的老眼里精光一闪,手指指向几十米外的一片灌木丛。
换做昨天,这声呼喊就是冲锋号,狗群会瞬间炸开锅,乱糟糟地扑上去,最终的结果多半是把那只兔子惊得没影了。
可今天,队伍里没有一丝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林凡身上。
林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出了一声极其短促尖锐的口哨。
那声音,不像是在召唤,更像是一道无声的命令。
哨音落下的瞬间,队伍左侧的两条猎犬如同离弦之箭,贴着地面,利用树木和草丛的掩护,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向着灌木丛的左后方高速迂回。
与此同时,右侧的两条猎犬也动了,动作、路线与左侧的同伴如出一辙,精准地切向兔子的另一条逃生路线。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爪子踏在落叶上的沙沙声都微不可闻。
剩下的两条猎犬,则在正面不紧不慢地向前压迫,它们的步伐沉稳,目光锁定,给予那片灌木丛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灌木丛里,那只正在啃食草根的野兔,本能地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它猛地从藏身处窜了出来!
然而,迎接它的,是一张由六个死亡点构成的天罗地网。
它向左猛冲,一道黑影闪过,挡住了去路。它惊恐地调转方向,向右突围,另一道黑影又鬼魅般地出现在它面前。
前进的路被缓缓逼近的压力封死。
后退的路线,早已被悄然包抄的猎犬彻底断绝。
那只可怜的野兔在绝望中左冲右突,每一次尝试,都被猎犬们用一种冷静到冷酷的默契给堵了回来。它就像一个被无形墙壁困住的囚徒,活动空间被一点点压缩。
最终,它被彻底逼到了一小片没有任何遮蔽的开阔地上,惊恐地停在原地,瑟瑟发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结束了它的恐惧。
“漂亮!”
孙大爷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声音里充满了震撼。
这已经不是打猎了,这是艺术!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震撼在持续上演。
在林凡简洁的手势和变幻的哨音指挥下,“猎犬小队”展现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术素养。
它们时而化作驱赶的“牧羊犬”,将一群受惊的狍子从密林深处,一步步赶向预设好的山坳。
时而又变成凶猛的“狼群”,分割、包围,让猎物首尾不能相顾。
猎人们要做的,只是在最舒服、最省力的位置,等待猎物自己走进包围圈,然后扣动扳机,或者拉开弓弦。
队伍里的气氛从最初的震惊,逐渐演变成了狂热。
每个人看着林凡的背影,眼神里都写满了敬畏。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打猎,而是在跟随一位将军打一场必胜的仗。
收获的猎物很快就超过了以往半天的量,男人们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就在他们准备稍作休整,处理一下猎物时。
一声不属于任何已知猎物的凄厉惨叫,猛地从不远处的林子深处传来!
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狂怒。
紧接着,是巨木被蛮力撞断的“咔嚓”巨响,连他们脚下的地面都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是野猪!”
孙大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de的是一种源自猎人本能的凝重。
“过去看看!”
众人立刻丢下手头的活计,握紧武器,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拨开最后一片枝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头体型堪比小牛犊的巨大野猪,正用它那两根又长又脏的獠牙,疯狂地拱着一颗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它的后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显然是落入了某个老旧的陷阱。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在这头受伤的公猪身后,黑压压的一片阴影在躁动。
七头,八头……甚至更多!
每一头的体型都异常壮硕,它们低沉地咆哮着,用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鼻孔里喷出白色的热气。
野猪群!
这三个字,是这片山林里所有猎人的噩梦。它们皮糙肉厚,性情暴躁得不讲道理,一旦被激怒,就是一群横冲直撞的重型坦克。
别说是人,就是山里的老虎,见了这阵仗也得绕道走。
猎人们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土枪,手指下意识地搭在了扳机上,手心全是冷汗。
然而,林凡身边的六条猎犬,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反应。
在林凡的低声安抚下,它们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反而个个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咕噜声,浑身的肌肉紧绷,战意昂扬。
“散开!围住!”
林凡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一声令下,六条猎犬瞬间动了!
它们呈一个完美的扇形,闪电般散开,没有一条狗选择从正面冲击那头受伤的公猪,而是利用林凡教导的骚扰阵型,对整个野猪群展开了教科书级别的牵制。
一条猎犬从左侧高速切入,对着一头野猪的后臀就是一口,随即在对方扭头发起攻击前,灵巧地弹开,消失在树后。
另一边,两条猎犬绕到了猪群的背后,用最响亮、最具有挑衅意味的狂吠,吸引了大部分野猪的注意力。
野猪群彻底被激怒了。
它们咆哮着,试图组织起冲锋,将这些烦人的“小东西”碾成肉泥。
可它们每一次冲锋,都扑了个空。
这些猎犬滑得像泥鳅,快得像闪电。它们从不与野猪进行任何力量上的对抗,只是利用自己无与伦比的灵活性,不断地从侧面、背后发起佯攻,撕咬,然后迅速撤离。
整个野猪群,被这六个小小的骚扰点搞得晕头转向,疲于奔命。它们庞大的身躯和恐怖的力量,在这样精妙的战术面前,显得笨拙而无力。
它们被死死地困在原地,无法冲向猎人,也无法逃离。
这眼花缭乱的一幕,为端着土枪的猎人们,创造出了一个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绝佳机会!
静止的靶子!
“打!”
随着孙振华一声爆喝,压抑的紧张情绪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几杆土枪同时喷射出愤怒的火舌和浓密的黑烟。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
当狩猎队抬着沉甸甸的猎物,在夕阳的余晖中走出大山时,每一个人的脚步都有些虚浮,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不敢置信。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梦。
这一次的收获,堆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山,比他们过去一整个星期的收成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而创造这个奇迹的,正是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神奇副队长,和他那支堪称神兵的“猎犬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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