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酿见了底，两人的脸颊都染上了薄红。凤灵犀伸出了一根小指：“拉钩，同进同退，谁怂谁是小狗。”
苏丛新轻笑，与她勾指，再顺势把她的手包进了自己掌心：“同进同退，凤鸣作证。”月光移上了树梢，夜风忽紧，花瓣簌簌地落在了他们肩头，像是一场无声的贺礼。
苏丛新抬起手，拂去了她发间的花雨，指尖顺着鬓角滑到了下巴上，将其轻轻托起。凤灵犀眨了眨眼，呼吸交缠，却没有躲开。薄唇相触，一吻浅尝即止，却比烈酒更加灼人。分开时，她轻声地嘟囔道：“这是预演，不算越礼。”苏丛新笑而不语，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更鼓三声，远处传来了驿馆小二打呵欠的声音。两人收拾好酒坛，拍去了衣上的花瓣，悄然回房。
走廊尽头，灯火将熄未熄。凤灵犀回头，对着他做了个口型：“明早，见机行事。”苏丛新点点头，目送她推门进屋，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残留着梅香与酒香，还有她指尖的温度。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夜色无声的起誓：「明日，无论师父如何裁决，我都绝不会放开那只手。」月光西沉，天边泛起了蟹壳青。归途的最后一夜，在梅香与心跳中，悄然落幕。
返宗当日，四更方过。初夏晨雾白得似牛乳般，沿着山道潺潺流淌，偶尔被风撕开了一缝，露出了青灰色的石阶。两骑快马自雾中钻出，一青一红，骑者正是苏丛新与凤灵犀。一夜未眠，却精神奕奕——归途最后三十里，两人几乎是在马蹄声里把心跳调成了同一节拍。山门在望，乌骓马识途，欢快地打了个响鼻。凤灵犀抬手示意其慢行，偏头对着苏丛新眨眼：“记牢，先松手，再整衣冠，最后微笑——别叫师父一眼就看出猫腻。”苏丛新失笑，却依言放开缰绳，悄悄把与她交握的指节藏进了袖中。
山门旁，守山的童子林风正提着桶洒水。雾气沾湿了少年的发梢，抬眼便见到两位偶像归来，惊喜张口——“大师兄、大师姐回……”声音却戛然而止。桶柄“咣当”的落地。林风瞪大了双眼：晨雾里，那两人翻身下马，十指相扣，剪影亲昵得过分。紧随其后的梅琳（来送早饭）也瞬间石化了，手里的竹篮“啪”一声掉下，馒头滚了一地。
凤灵犀反应最快，左手一扬，一道柔风就卷起了满地馒头；右手食指竖在了唇边，示意他们噤声。苏丛新默契地抬起掌，真气成罩，隔绝了外界的探查。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闪到了林风、梅琳面前。“保密！”凤灵犀压低了嗓音，笑得像是诱哄小鸡的狐狸，“敢说出去，师姐就把你们的月课加三倍。”林风的脸色发苦，梅琳却眼睛亮闪闪：“可以，但我要听第一手细节！”苏丛新轻咳：“没有细节，只有结果。”“那更得听！”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签订了“不平等”条约：1.不得私下传播；2.不得向师父多嘴；3.若消息走漏，由林风、梅琳承担全部家务三月；4.作为封口费，二人各得苏丛新亲手铸的小剑一柄、凤灵犀亲绣香囊一只。协议按上了手印，林风苦着脸：“我怎么感觉，上了贼船？”梅琳喜滋滋把玩香囊，小声补刀：“是贼船，但船票好香。”
钟鼓楼钟声三撞，回荡山谷。后山的观云台上，凤栖梧与凤落羽正抚琴试音。弟子归来的脚步声随风而至，凤栖梧的指尖一顿，琴弦轻颤，发出了“嗡”的一声低鸣。他侧首，目光穿过薄雾，准确落在山门的方向上——那一眼，似能洞悉所有。凤落羽收起手，懒洋洋的摇扇：“两个小崽子，一路手牵手回来的。”凤栖梧的神色未变，只轻轻拨回弦音，声音温和：“归来便好。”可下一瞬，琴音陡转，一道极淡的威压自后山蔓延，像是春潮暗涌，无声地扫过了整个宗门。林风与梅琳同时打了个寒噤，回头望去，雾中的梅影摇曳，什么也看不见，却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审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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