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丛新与凤灵犀并肩踏上了石阶。每走一步，便感觉到了，后山那股威压增重一分，像是一把无形的问心尺。两人不自觉的松开手，脊背挺直，目光平视，进入了“弟子模式”。凤灵犀小声嘀咕：“师父肯定是知道了，在给我们下马威呢。”苏丛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那就用最好的状态，去见他吧。”
观云台外，老梅树下。凤栖梧收起琴站起身，他的衣袂生风，目光落在了二人身上——先是苏丛新，再是凤灵犀，视线在两人的指尖一顿，又滑向了他们微红的耳尖。他并不开口，只是那么淡淡看着。晨雾、琴音、威压，都成了背景。凤灵犀心头打鼓，脸上却扬起了最乖巧的笑：“师父，我们回来啦！在外任务一切顺利，还给您带了桂花酿呐！”苏丛新双手奉上了镖旗与行囊，声音沉稳：“弟子复命，此行所获镖银三百两，药材若干，尽数存入库中。”
凤栖梧“嗯”了一声，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只是抬起手，示意二人随他进入观云小筑。两人身上压着的威压却在这一抬手间，悄然散尽了。晨风掠过，吹动他的素白袍角，像是吹皱了一池春水。凤落羽在后头摇扇轻笑，小声地嘟囔：“小姑娘小伙子，考验开始喽。”苏丛新、凤灵犀对视了一眼，同时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步跟上了凤栖梧。梅树影里，林风与梅琳探头探脑，双手合十，为师兄姐暗暗打气着。山门晨钟，余音尚在，悠悠荡荡，像是替即将发生的“坦白大戏”，敲下了前奏的鼓点。
初夏的晴光，从观云小筑的竹窗斜照了进来，落在了青砖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玉。凤栖梧背窗而坐，素袍随意地披在了肩头上，指尖轻抚着一柄未出鞘的乌鞘长剑。苏丛新、凤灵犀并肩立于门前，同时躬下身——“弟子复命，拜见师父。”声音虽然稳而清，却掩不住他们微微紧绷的呼吸。
两人对视了一眼，苏丛新上前一步，双手托起了一枚玉匣。“师父，此行护镖所得，尽在此中。”匣内分了三格：①有黄金三百两，银票若干；②有赤灵芝、雪参等十余株，皆用寒玉盒封存；③有武当的「养元丹」五粒、冥夜楼的鬼面袖箭一枚（留作线索）。凤灵犀笑眯眯的补充道：“还有额外的好消息——师父的武王威名，如今连襄阳稚童都知了啦！”凤栖梧面上无波，只是抬手示意放下玉匣，目光却在袖箭上微一停顿，似在思忖江湖中的暗潮汹涌。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音色温润，却叫人听不出喜乐。献宝完毕，两人并未起身。只听得青砖“咚”的一声脆响，两人同时跪得笔直。苏丛新垂首：“弟子有儿女私情，不敢再瞒师父，恳请师父降罪。”凤灵犀接声，快而脆：“我女儿家心事，与他同出一辙，愿与师弟共领责罚。”竹舍刹那间安静了，只余下窗外山风掠过松梢的“沙沙”声。
凤栖梧的指尖停在了剑鞘铜环上，抬眸——视线在两人交叠的袖口处一转，又滑至了他们因低头而露出的发旋。“私情？”他声音虽轻，却似含千钧之重，“同门相恋，按旧规第七条，当如何？”凤栖梧竖起了一指：“第七条，‘同宗真传不得私结鸳鸯’，你们怎么看？”苏丛新深吸口气，朗声答：“门规防的是‘血缘兄妹’，弟子虽与师姐同出真传，却非血亲；且规条前言明言‘为防弟子内耗，败坏宗门’。若弟子与师姐同心协力，反而能壮我凤鸣，此条便可酌情更改。”凤栖梧不置可否，目光转向了凤灵犀。她叩首：“弟子也知宗法大于天纲。若师父允诺，我愿卸‘真传’之衔三年，自请外门执事，待立大功再复名位，以示无私。”
第二指起，师父的语气更淡：“若结道侣，未来如何？修行、子嗣、宗主继承，尔等皆需交代。”苏丛新：“修行互为砥石，弟子已拟‘双剑合璧’新套路；子嗣若得，愿择贤者继宗主，不以血脉论。此生此世，都以凤鸣为首，私情次之。”凤灵犀补刀：“若师父嫌我们碍眼，可发外门任务，让我们十年内斩百名邪道头领，再回山完婚——功过相抵，规矩自破。”她说得铿锵有力，凤栖梧的眉梢却微不可察地一挑，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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