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问题，像一滴冷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
偏房里刚刚还因为刻晴落荒而逃而升起的快活空气，瞬间凝固，甚至发出了“滋啦”一声轻响。
荧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嘴角。
那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轻松，那份因为不用请客而省下一大笔摩拉的窃喜，都在这一刻被抽得一干二净。
派蒙的小嘴张成了“O”型，连扑腾翅膀的频率都慢了半拍。甘雨和申鹤也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了饭桌的主角。
是啊。
为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在很多人心里都盘桓过。
旅行者拥有着点亮神像、开启锚点的神奇能力，理论上，她应该是提瓦特大陆上最高效的“快递员”。可偏偏，她的大部分旅途，都是用双脚一步一步丈量出来的。
这不合理。
荧脸上的表情变幻了几轮，最终，那份轻快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她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疲惫与悠远。
“因为，那不一样。”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微弱的金色光芒在她手中汇聚，像抓不住的流沙。
“你们看到的‘传送’，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回归。”
“回归？”林凡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嗯。”荧注视着掌心的光芒，声音低了下去，“那股力量，很熟悉，但并不完全受我控制。它像是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透过层层叠叠的封印，一点一点渗透回我的身体里。”
她组织着语言，试图向这些提瓦特的“原住民”解释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体验。
“每一次使用锚点，我都需要花时间去汲取、去引导那股渗回来的力量。过程并不轻松，事后……也会很累。所以，大部分时候，我还是更愿意走路。”
她抬起头，金色的眼眸里映着众人的身影，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用脚丈量旅途，至少感觉更踏实。而且，路上还能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不是吗？”
这番解释，让偏房里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甘雨轻声感叹，眼神里却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艳羡，“即便如此，也是令人向往的能力。若是当年……唉，不提也罢。”
她想起了千年前，为了参加帝君的宴会，从绝云间一路滚下山的糗事。如果那时有锚点，或许……她的形象还能再抢救一下。
林凡却没在意甘雨的唏黑历史。他的大脑，在听到“汲取”、“引导”、“渗透”这几个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高速运转了。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破土而出。
既然旅行者可以，那我呢？
我的系统，不就是最大的外挂吗？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意识却已经沉入了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简陋到令人发指的系统界面。
【系统，出来接客。】
系统界面毫无波澜，连个“叮”声都没有。
林凡也不在意，单刀直入。
【我要个空间传送能力。要求不高，跟火影里的飞雷神之术差不多就行。】
【叮。】
系统终于有了反应，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在他眼前。
【检索到关键词：飞雷神之术。权限不足，无法兑换。】
林凡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嘿，我这暴脾气！权限不足？你换个词，直说我买不起不就完了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处理他这句充满了“情绪价值”的吐槽。然后，界面上的文字刷新了。
【买不起。】
“……”
林凡感觉自己的血压“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好，你够狠。
【那换个思路。】他强压下和系统真人快打的冲动，【有没有什么‘现实’一点的解决方案？旅行者那种，能用锚点传送的就行。】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需求，现实解决方案生成中……】
【方案一：锚点传送权限。】
【兑换价格：每次传送，消耗‘破防值’10000点。】
【使用限制：仅限宿主亲自‘录入过气息’的七天神像或传送锚点。】
一万点一次？
林凡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价格，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一个高质量的破防视频，收益远不止这个数。但后面那个限制是什么鬼？
【录入过气息？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自己把全图的锚点再跑一遍？！】
【是的。】
林凡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他辛辛苦苦跟着荧从蒙德走到璃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蹭个地图吗？结果到头来，还是要自己从头再来？
这跟买了一辆新车，却被告知油箱是空的，而且加油站都在几百公里外有什么区别！
【有没有更便捷的方法？比如……共享他人的地图记录？】林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叮。检测到宿主‘白嫖’意图，补充方案生成。】
【方案二：他人地图数据共享权限。】
【兑换价格：每份地图数据，消耗‘破防值’100000点。】
【备注：数据提供者需自愿，并与宿主进行肢体接触，以完成数据拓印。】
十万一份！
林凡看着那个一后面跟着的五个零，眼前一黑。
这系统，不去当奸商真是屈才了！抢钱也不是这么个抢法！
他跟系统在脑内唇枪舌战，讨价还价了三百回合，从“大家都是穿越老乡何必互相为难”打感情牌，到“你信不信我直接摆烂不给你赚破防值了”上威胁，结果系统就跟一块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油盐不进，价格咬得死死的。
最后，林凡败下阵来。
“穷”这个字，才是贯穿古今、跨越位面最强的真理。
他咬了咬牙，决定走“租赁”路线，先花十万块把荧的地图数据搞到手再说。
就在他准备确认兑换的时候，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传送能力，能买断吗？一次性解决，以后不用再按次付费的那种。】
系统界面闪烁了一下，一个金光闪闪，充满了氪金游戏最终道具气息的词条，缓缓浮现在他眼前。
【*****力量种子（空间）】
【兑换价格：50,000,000点‘破防值’。】
五千万。
林凡默默地数了数后面的零。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没错，五千万。
他面无表情地关闭了系统界面。
【从现在开始，我们绝交三分钟。】
……
意识回归现实，林凡脸上的表情，完成了一次从狰狞到和煦的无缝切换。
他放下茶杯，脸上挂着一种营业式的、标准八颗牙的微笑，看向正跟派蒙抢最后一块杏仁豆腐的荧。
“旅行者小姐。”
这三个字一出口，整个偏房的空气又一次安静了。
荧叼着勺子，动作一顿。
派蒙抱着杏仁豆腐，警惕地飘远了一点。
甘雨和申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句话：这人，有求于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凡这突如其来的礼貌，比他开口骂人还要让人心里发毛。
荧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豆腐，擦了擦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说吧，又有什么坏主意？”
“怎么能叫坏主意呢？”林凡笑得人畜无害，“我只是忽然觉得，旅行者小姐的旅途充满了传奇色彩，我作为一个记录者，非常希望能更深入地了解一下您的……嗯，足迹。”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想吐。
荧歪了歪头，金色的眼眸里闪着狡黠的光。她伸出三根手指。
“想让我帮忙，可以。三个条件。”
“成交！”林凡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别说三个，三十个都行！”
“咦？”荧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干脆，反而让她后面的话没法接了。她看着林凡那副“你快说条件我赶时间”的急切模样，忽然觉得三个条件是不是要少了。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地沉吟了片刻。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就……两个条件吧。”
林凡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这姑娘，砍价还能往上砍的？
“没问题，您说。”
荧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递到林凡面前。
“第一个条件，很简单。我要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此时，林凡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那毫无感情的提示音。
【数据拓印需维持肢体接触，时长：五分钟。】
林凡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他看着荧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又看了看周围三双（算上派蒙就是四双）充满了审视意味的眼睛，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刑架上。
他对着空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地磨了磨后槽牙。
“算你狠。”
下一秒，他重新挂上笑容，握住了荧的手。
“当然是……为了艺术。”
荧闭上眼睛，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但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申鹤和甘雨，一左一右，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挪位置，像两尊门神，将荧护在了身后。
派蒙更是直接飞到了两人中间，抱着胳膊，小声嘀咕。
“哼，坏人，肯定没安好心。”
指尖相触的瞬间，温热的、带着薄茧的触感传来。荧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她感觉仿佛有一缕微弱的电光，从林凡的指尖窜入，沿着她的手臂游走了一圈，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林凡的脑中，系统的进度条开始缓缓滚动。
【地图数据录入中……1%……2%……】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偏房里的气氛，古怪到了极点。
林凡维持着握手的姿势，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挂不住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拓印地图，而是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地下交易。尤其是申鹤那清冷的视线，跟X光似的在他身上来回扫射，让他坐立难安。
终于，五分钟的酷刑结束了。
【叮。数据录入完成。】
林凡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了，多谢旅行者小姐配合。”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荧甩了甩手，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感受了一下强者的气息，以便我将来更好地进行艺术创作。”林凡面不改色地胡扯。
“切。”派蒙做了个鬼脸，“说得这么好听，我看你就是那种会骗小姑娘棒棒糖的坏蛋！”
荧、甘雨、申鹤，闻言，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是的没错。”
“看起来很像。”
“嗯。”
四重和声，异口同声。
林凡彻底放弃了辩解，他靠在椅背上，翻了个白眼，却也懒得反驳。
他心底的小算盘，此刻正噼里啪啦地响着。
十万的录入费，一次一万的传送费……这笔账，得先欠着。等下一波视频剪出来，连本带利地从全提瓦特的观众身上赚回来！
就在这时，偏房的门帘被猛地掀开。
“久等啦！万民堂特选，人类高质量早餐测评，现在开始！”
香菱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身后的锅巴，嘴里还叼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
那浓郁的、混合着酱香与烟火气的味道，瞬间冲散了房间里所有的尴尬与算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了这顿迟到了许久的，丰盛的早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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