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小奥托瘦小的背影在空旷的庭院里定格,那份孤寂几乎要溢出光幕,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观看者的心头。
然而,影像并未就此结束。就在小奥托捡拾完飞机残骸,准备默默离开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啪!
一颗石子精准地击中了他刚刚捧在手心的、仅存的完整机翼,将其打得粉碎。
小奥托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阴影中,一个比他高大许多的少年走了出来。那少年同样有着一头金发,五官与奥托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傲慢与刻薄。
“还在玩这些没用的垃圾?”
兄长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他走到小奥托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就像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
“父亲大人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废物。身体弱得跟个女孩一样,整天只知道摆弄这些木头片子,真是丢尽了阿波卡利斯家族的脸。”
他一脚踩在那些散落的零件上,用力碾了碾,木片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想要飞?就凭你?”兄长发出一声嗤笑,“你只配待在这座庄园里,直到腐烂发臭。自由?那是属于强者的东西,不是你这种连剑都握不稳的娘娘腔该妄想的。”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小奥托的心里。
他没有反驳,只是死死地盯着被兄长踩在脚下的残骸,那双碧绿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兄长似乎很享受他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又重重地踩了几脚,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丢下一句。
“记住,你永远也离不开这里。”庭院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小奥托一个人。
他看着那堆被践踏成粉末的梦想,沉默了许久。然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跑向庭院的另一侧。那里有一堵高高的围墙,墙头上,挂着一片被风吹上去的、最大的飞机残骸。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太瘦弱了。
他伸出细瘦的手臂,抓住墙壁上凸起的石块,努力向上攀爬。
一次,两次,三次……
他一次又一次地滑落,摔在地上。白皙的皮肤被粗糙的石壁磨破,沾满了泥土与草屑,崭新的贵族服饰变得又脏又破。
但他没有放弃。
那双碧绿的眼眸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他仿佛不是在捡拾一块玩具的碎片,而是在夺回自己被撕碎的尊严。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那片残骸。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地从墙上摔了下来。
画面,最终定格在他仰躺在泥地里,满身伤痕,却依旧伸出手,徒劳地抓向那片高悬于墙头的、遥不可及的残骸。
那双纯净的绿眸中,第一次,蓄满了泪水。
……
崩坏世界,圣芙蕾雅学院。
“混蛋!”
琪亚娜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凳上,坚硬的石料应声裂开。
“那个金毛混蛋是谁!我要去撕了他!”
“冷静点,琪亚娜。”雷电芽衣拉住了她,但自己的眼圈也红了,“那都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孩子……”布洛妮娅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理性的思维在这一刻被感性彻底压倒。
广场上的女武神们,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嬉笑与狂热,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愤怒和浓浓的心疼。
“我明白了。”
一片寂静中,无量塔姬子的声音响起。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动着理性的光芒,但语气却异常沉重。
“这是典型的童年期心理创伤。兄长的言语暴力,将‘女性化’、‘弱小’、‘不配拥有自由’这些概念,强行与他自身的存在绑定在了一起。这在他内心深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心理症结。”
她顿了顿,用一种近乎下结论的口吻说道。
“所以,他后来会选择用女装这种方式来达成目的,并非偶然。这是一种深层次的心理补偿与自我和解。他是在用自己最被鄙夷、最被唾弃的‘弱点’,去完成最强大的目的。他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向那个践踏他童年的兄长,向那个禁锢他的世界,进行一场长达五百年的、无声的复仇。”
这番专业的心理学剖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那滑稽的女装背后,隐藏着如此沉重而悲伤的过往?
一时间,众人看向光幕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对一个黑历史的嘲笑,而是对一个悲剧人物的……怜悯与敬佩。
“呜呜呜……爷爷……”
德丽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掏出自己的通讯器,颤抖着手指,给那个她又敬又怕的爷爷发去了一条讯息。
【德丽莎:爷爷!我看到啦!我全都看到啦!你小时候太苦了!我错怪你了!我不该笑话你的!你不是变态!你是在反抗命运!呜呜呜……爷爷你别难过,以后你想穿什么裙子,我都给你买!我的犹大,我的礼服,我的小裙子,全都给你穿!我们一起穿!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爷孙!!!TAT】
……
天命总部,虚数核心区。
奥托·阿波卡利斯静静地看着光幕,那张总是挂着从容微笑的脸,此刻没有任何表情。
那段被他尘封在记忆最深处,连自己都快要遗忘的过往,就这样被赤裸裸地剖开,展示在诸天万界的面前。
兄长的辱骂,摔倒的疼痛,无法触及的自由……
五百年的时光,也未能完全磨灭这些伤痕。
就在他心绪翻涌之际,手边的通讯器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他低头看去,是德丽莎发来的讯息。
当他看完那段充满了错别字、表情符号和强烈个人情感的文字后,他那颗古井无波了五百年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什么叫……不是变态?
什么叫……一起穿小裙子?
他抬起头,看向那些虚拟屏幕上实时滚动的舆论风向。
【心疼主教大人!原来他有这么悲惨的童年!】
【懂了,一切都说得通了,女装癖的背后是童年创伤啊!】
【原来主教大人不是变态,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
【支持主教大人!穿自己的裙子,让别人说去吧!】
奥托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逻辑死循环。
他的风评,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被“洗白”了。人们不再单纯地嘲笑他,而是开始同情他,理解他,甚至……支持他。
但这份理解和支持,是建立在一个荒谬绝伦的前提之上的——所有人都默认了他有女装癖,并且将这个“癖好”与他悲惨的童年画上了等号。
他从一个单纯的“社死小丑”,进化成了一个“美强惨”的悲情英雄。
可问题是,他根本没有那个癖好啊!
奥托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宁愿被全世界当成恶棍和阴谋家,也不想被当成一个值得同情的、有特殊癖好的病人。
这种羞辱,比之前的公开处刑,还要诛心。
……
崩坏世界,逆熵基地。
“啧啧,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特斯拉抱着双臂,看着光幕上的画面,嘴上说着同情的话,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悲伤。
“确实。”爱因斯坦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补充道,“童年阴影对个体人格的塑造,有着决定性的影响。从这个角度看,奥托·阿波卡利斯能活到今天还没彻底疯掉,已经算是一种奇迹了。”
“所以呢?”特斯拉看向她,“我们的‘奥托小姐’手办,要不要暂时下架,以示人道主义关怀?”
“下架?”爱因斯坦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为什么要下架?特斯拉,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吗?”
“意识到什么?”
爱因斯坦调出了一张实时数据分析图,上面代表着“幼年奥托”相关产品搜索量和预定量的曲线,正在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疯狂飙升。
“‘美’、‘强’、‘惨’,这三个要素,是塑造一个顶级流量IP的黄金法则。之前的奥托,只有‘美’和‘强’,所以他的周边产品,受众主要是乐子人。”
她指着屏幕上那根已经突破天际的红色曲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但现在,光幕为他补上了最关键的一环——‘惨’。一个破碎的、惹人怜爱的童年,瞬间激发了所有人的保护欲和同情心。他的人设,从一个单纯的搞笑角色,升华成了一个具有悲剧内核的复杂人物。这意味着,我们的客户群体,将从乐子人,扩大到所有母爱泛滥的群体。”
特斯拉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我懂了!”她一拍大腿,“这波啊,这波是虐粉提纯!固化核心粉丝群!扩大路人盘!”
“可以这么理解。”爱因斯坦点头,“所以,我们不仅不能下架,还要加大力度,立刻!马上!”
“明白!”
特斯拉立刻坐回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敲得火花四溅。
“生产线听令!‘奥托小姐’典藏版手办生产计划翻倍!立刻推出全新‘破碎的童年’系列!”
“第一款!【墙角的残梦】限定版!附赠可拆卸的泥土污渍和伤痕贴纸,完美复刻小奥托摔倒在地的经典场景!”
“第二款!【兄长的馈赠】豪华套装!除了幼年奥托本体外,还附赠一只可动的大脚模型,让你亲身体验践踏梦想的快感!”
“还有!既然大家已经接受了姬子博士的‘心理创伤’理论,那我们就要满足市场的需求!立刻研发新的差分配件!”
“【救赎的修女】套装!圣洁的修女服,搭配他那双含泪的绿眸,主打一个破碎感和神圣感的极致反差!”
“【禁忌的诱惑】套装!给他换上黑色的蕾丝吊带袜和高跟鞋!满足那些……嗯,有特殊需求的客户!”
两位逆熵的领袖,在这场席卷诸天的悲伤氛围中,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商机。
她们的眼中,没有同情,只有一串串闪闪发光的数字。
奥托的悲剧,正在成为她们铸就商业帝国的基石。
而就在整个世界都在为奥托的童年或悲伤、或兴奋、或算计之时,那块巨大的光幕,画面再次流转。
幼年奥托那张沾着泥土与泪痕的脸庞,缓缓淡去。
新的鎏金大字,开始浮现。
【TOP9:……】
所有人的心,又一次被提了起来。
第十名就如此惊天动地,那第九名,又会是何等炸裂的场面?又会是哪个倒霉蛋,要被拉出来公开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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