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靠在结界边，喉咙里像塞了团带血的棉花。
他望着自己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共工刚才那记冰锥穿透护罩时，他甚至能听见冰层碎裂的脆响，要不是系统奖励的幻影分身符关键时刻挡了一下，现在躺地上的怕不是只剩半条命。
“模拟液剩余3%。”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在耳边，惊得他手指一哆嗦，最后半枚人参果“骨碌”滚到脚边。
陈玄盯着后颈那团幽绿的藤蔓印记，此刻正像活物般顺着脊椎往上爬，每爬过一节骨头，他都能清晰感觉到丹田处那株系统送的先天灵根在抽芽——那是他用“连续十日吃人参果”任务奖励兑换的，当时还嫌不如直接给功德点实在，现在倒成了救命稻草。
“是否提前激活‘木系祖巫特性融合’？”系统这次连机械音都带了点紧迫，“当前融合成功率67%，失败将导致灵根枯萎，宿主修为倒退两境。”
陈玄喉结动了动。
倒退两境意味着从地仙直接跌回凡人，在这洪荒大陆，凡人连野修的狗都能踩他两脚。
可看看远处还在踹青石板的共工——那祖巫的水属性灵压把地面冻出了冰棱，再看看祝融指尖跃动的赤焰，像极了他老家烧烤摊的炭火星子，却能直接烧穿金仙法衣。
“赌了。”他咬着牙在意识里点下“确认”，舌尖尝到人参果核的苦味。
下一秒，陈玄感觉有团滚烫的岩浆从后颈灌进身体。
藤蔓印记“唰”地炸开，绿色纹路顺着血管爬满全身，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树根在乱窜，连指尖都冒出了嫩芽。
他望着自己手背凸起的树瘤状骨节，突然想起公司楼下那棵被雷劈过的老槐树——现在他大概就是那副德行，不过更绿，更...能打。
“这是？”共工的骂声戛然而止。
这位水之祖巫正弯腰捡自己刚才拍碎的冰锥，此刻直起腰，青铜色的眉毛拧成了疙瘩，“祖巫血脉？可他身上没半点盘古气息！”
祝融的指尖火焰灭了又起。
这位火之祖巫眯着眼睛凑近两步，赤金色法袍带起的热浪烤得陈玄脸上的绿纹直冒烟：“不对，是木属性灵压。但祖巫里木系那位...早...”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陈玄后颈还在发光的藤蔓，瞳孔微微收缩。
陈玄感觉自己的五感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他能听见不周山巅雪粒落地的轻响，能闻见祝融法袍上残留的凤凰血香，甚至能数清共工铠甲上第三排甲片的凹痕——那是被帝江的混沌钟砸的，上次祖巫内斗他偷看到的。
“试试这招。”祝融突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他的右手在身侧划出个火圈，空气里瞬间腾起焦糊味，“焚天拳，我当年打穿烛九阴防御罩的招。”
陈玄想躲，可双腿像灌了水泥——不，是树根。
他望着那团裹着赤焰的拳头迎面而来，突然福至心灵：“系统！八九玄功的变化术能不能现在用？”
“宿主当前状态与木系特性融合中，变化术冷却剩余12秒——叮，检测到危机，冷却解除。”
但已经来不及了。
祝融的拳头带着破空声砸在陈玄胸口，他听见自己胸骨发出“咔”的轻响，却没感觉到疼。
相反，有股清凉的木气从丹田涌出，顺着经脉漫过伤口，被烧糊的绿纹开始渗出汁液，像在给伤口敷草药。
陈玄踉跄着后退三步，脚下的青石板裂开蛛网纹。
他低头看胸甲——那是用系统抽奖抽的低级法宝，此刻已经熔成了铁水，却连皮肤都没蹭破。
“我去？”他下意识用现代话蹦了句，“这玩意儿比公司楼下的防弹玻璃还结实？”
共工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作弊！肯定是那破系统搞的鬼！”他抄起腰间的水纹鞭就要冲过来，却被一道混沌气墙拦住——帝江不知何时从云端落了地，黑色龙袍上的星辰纹路微微发亮。
“祖巫试炼看的是潜力，不是血统。”帝江的声音像块磨了万年的玉，“当年后土捏人时，谁能想到泥巴也能成道？”他的目光扫过陈玄后颈的藤蔓，又落在其丹田处若隐若现的灵根虚影上，“这小子...怕是和木之祖巫有段因果。”
陈玄突然感觉体内的力量在流逝。
绿色纹路开始变淡，肌肉也在萎缩，后颈的藤蔓印记像被抽干了养分，蔫哒哒地贴在皮肤上。
他想起系统说过融合是“短暂”的，咬着牙掐诀——八九玄功的变化术在最后一刻生效。
“轰！”
一棵三人合抱的巨树拔地而起，树皮上布满金色符文，树枝如钢鞭般抽向共工和祝融。
共工的水鞭缠上树枝，却被渗出的树胶粘得寸步难行；祝融的火焰烧到树干，反被蒸腾起的水汽浇灭了大半。
陈玄趁着两人被缠住，踩着树杈“噌”地跃上试炼台中央。
他的道袍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头发里还挂着两片槐树叶，却扯着嗓子喊：“我完成挑战了吧？系统！任务进度多少？”
“【任务进度：80%】。”系统这次的提示音难得带了点轻快，“检测到宿主首次融合祖巫特性，额外奖励：木灵亲和度 10%，当前可沟通百年以上灵植。”
共工“嗷”地一嗓子挣断树胶，水鞭“啪”地抽在树干上：“臭小子耍诈！有本事别用变化术单挑！”
祝融却没动。
他站在原地，望着陈玄发梢那片还沾着晨露的树叶，突然笑出了声：“有意思。比那几个只会背《祖巫法典》的毛头小子有意思多了。”
陈玄刚想回嘴，突然感觉头顶压力骤增。
他抬头，正撞上帝江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这位祖巫之首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云端，黑色龙袍被山风掀起，露出腰间悬挂的混沌珠，正发出蒙蒙的光。
“小友。”帝江的声音比之前更沉了些，“你撑过了共工祝融的联手，也算有了祖巫体术的入门根基。”他抬手，混沌珠突然迸出一道金光，在试炼场上空凝成三个大字：“最后关”。
陈玄望着那三个字，后颈的藤蔓印记又开始发烫。
他摸出怀里最后半枚人参果核——刚才滚到脚边的那枚，突然发现核上不知何时长出了嫩芽。
山风卷着雪粒掠过试炼台，陈玄听见帝江的声音混在风声里：“最后一关...与天地争时。”
共工还在骂骂咧咧地掰树杈，祝融开始用火烤被树胶粘住的靴子，而陈玄盯着自己掌心的嫩芽，突然想起系统新手任务里那句“成为洪荒最靓的崽”——现在看来，这“最靓”怕不是得先学会在祖巫的拳头和系统的坑之间，把日子过成一棵打不死的小强树。
（帝江的声音在云端回荡，试炼台中央的嫩芽正在雪地里抽枝，最后一关的阴影，正随着混沌珠的金光，缓缓笼罩整个不周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