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四合院里,家家户户的灯火早已熄灭,唯有几扇窗户还透着晦暗不明的光。
这光,映不出人脸,却照得见人心里的鬼。
贾家。
煤油灯的火苗被压到最低,在墙上投射出三道扭曲摇晃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膏药和霉味混合的恶浊气息。
秦淮茹和贾张氏一左一右,凑在贾东旭的床边,压低了声音,像两只在黑夜里孵化阴谋的乌鸦。
“东旭,这事儿你别管,妈都给你想好了。”
贾张氏那张肥硕的脸上,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算计的精光,声音压得又尖又细,仿佛淬了毒的针。
“明天一早,就让淮茹推着你,直接堵林凡家门口去!”
“你什么都不用说,也别骂,你就坐在那儿哭!”
她凑得更近了,口中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贾东旭的脸上。
“记住,你是个残废!你可怜!你就是全院最大的道理!他林凡一个黄口小儿,敢当着全院人的面,把你一个残疾长辈怎么样?他敢不给钱?!”
秦淮茹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一片阴影,她适时地伸手,轻轻抚摸着贾东旭缠着绷带的腿,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幽怨和委屈。
“是啊,东旭,这事儿就得你出面。咱们孤儿寡母的,斗不过他们兄妹俩。可你不一样,你是长辈,又是……又是这个样子,他们不敢的。”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钩子,精准地勾着贾东旭心底最深的怨恨和不甘。
残废!
长辈!
这两个词,在此刻成了他最有力的武器。
贾东旭躺在床上,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天花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自己坐在林凡家门口,接受着全院人同情的目光,而林凡,则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不得不屈服,把钱和房子都乖乖交出来!
贪婪的火焰,将他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
同一片夜空下,中院的阎埠贵家,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
三大妈正揪着儿子的耳朵,教他明天怎么去林凡妹妹那里,用几颗糖哄骗点东西出来。
整个四合院,都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
这张网,由贪婪、嫉妒、算计交织而成,在黑暗中越收越紧,勒得人喘不过气。
一场针对林凡兄妹的风暴,正在酝酿。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另一场更彻底、更颠覆的风暴,已经走在了黎明之前。
……
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冷冽的晨风卷着残夜的寒气,吹进四合院,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一大妈打着哈欠,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粥,熟门熟路地朝着后院走去。
昨晚,聋老太太被林凡那一下吓得不轻,半宿没合眼,嘴里一直念叨着胡话。
一大爷易中海不放心,天不亮就把她打发过来,看看情况。
后院的门虚掩着,她伸手轻轻一推。
“吱呀——”
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刺耳。
屋里,比外面还要安静。
光线很暗,只能勉强视物。
“老太太?醒了吗?”
一大妈放轻了脚步,试探着喊了一声。
“我给您送粥来了,热乎着呢。”
无人应答。
空气中,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显得空落落的。
她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但也没多想,只当老太太还没睡醒。
她走到炕边,将粥碗放在炕头的小几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向躺在炕上的那个身影。
老太太侧着身子,背对着她,蜷缩成一团,盖着厚厚的棉被。
“这老婆子,睡得可真沉。”
一大妈嘟囔了一句,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去摸摸老太太的额头,试试体温。
指尖,触碰到了从被子边缘露出的皮肤。
那一瞬间,一股极致的、深入骨髓的冰冷,顺着她的指尖,闪电般窜遍了全身!
不是活人该有的凉意!
那是一种僵硬的、带着死气的、属于器物的冰冷!
一大妈的身体猛地一僵,手臂如同被火炭烫到一般,闪电般缩了回来。
她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凉?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蜷缩的身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几秒钟的死寂,对她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她颤抖着,几乎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再一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她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探向了老太太的鼻子下面。
那里,没有任何气息。
没有呼吸!
这个认知,像一道九天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一大|妈整个人彻底定在了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大脑一片空白。
她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恐惧在胸腔里疯狂冲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刺破窗纸,照亮了老太太那张毫无血色、已经浮现出淡淡尸斑的脸时,那被压抑到极致的恐惧,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划破整个四合院宁静的尖叫,从后院的这间小屋里,猛然爆发!
“死——人——啦——!”
这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和恐惧感,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四-合院!
聋老太太!
那个在四合院里活了不知多少年,被易中海奉为圭臬,被所有人敬畏的“老祖宗”,这个四合院名义上的定海神针!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个看似寻常的清晨!
四合院的天。
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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