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家中，老旧的钨丝灯泡洒下昏黄却温暖的光晕。
空气里，一股浓郁到近乎霸道的香气，正一丝丝、一缕缕地钻进人的五脏六腑，勾动着最原始的食欲。
系统奖励的十个白面馒头，并非寻常货色。每一个都足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蒸得恰到好处，雪白的面皮微微涨开，露出内里海绵般松软的肌理，散发着纯粹的麦香。
下午从河里摸来的几条鲫鱼，条条肥美，此刻已经在锅里熬煮多时。鱼肉的精华尽数融入汤中，化作一锅乳汁般的奶白色浓汤，汤面上飘着几点翠绿的葱花，那股子鲜味，浓烈得仿佛有了实体。
对于这个缺衣少食，肚里常年不见油水的年代，这，无疑是堪比御宴的顶级珍馐。
“哥，真香……”
林可儿捧着一只比她小脸还大的馒头，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小口。柔软的触感和微甜的滋味，让她那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分大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
她又学着哥哥的样子，用勺子舀起一勺滚烫的鱼汤，吹了又吹，才试探着送进嘴里。
鲜！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鲜美，瞬间在她的味蕾上炸开。
那不是调料堆砌出的味道，而是食材本身最本源的鲜甜，温润醇厚，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道暖流，瞬间熨帖了整个饥肠辘轆的胃。
小丫头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久违的、健康的红晕，那笑容，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林凡没有动筷，只是静静地看着妹妹。
妹妹脸上的笑容，比这世上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能让他感到满足。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老太太！老太太您醒醒啊！”
“掐人中！柱子，你用力点！”
聋老太太依旧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四肢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嘴唇已然泛紫。
易中海急得满头大汗，蹲在地上，干瘦的手指死死按着老太太的人中，却不见任何效果。傻柱在一旁更是手足无措，一会儿想把人扶起来，一会儿又想去灌水，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片嘈杂与混乱之中，那股鱼汤的香味，终于挣脱了东厢房门窗的束缚，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悄然飘散开来，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蛮横地侵占了整个院子的空气。
它盖过了泥土的腥气，盖过了人群的汗味，甚至盖过了人们心中因老太太倒下而生出的那一丝丝微不足道的焦急。
“嘶……什么味儿？”
一个离东厢房最近的邻居，鼻子下意识地抽动了两下，口中的惊呼脱口而出。
“这味儿……太霸道了，是……鱼汤？”
“谁家啊？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思熬鱼汤？”
议论声此起彼伏，人们的注意力，开始不自觉地从地上抽搐的老人，转向了那香味的源头。
众人还在疑惑，一个瘦小的身影已经脱离了人群，像一只嗅到腥味的野猫，弓着腰，踮着脚，循着那股味道，鬼鬼祟祟地摸到了林凡家的窗户底下。
是棒梗。
他熟练地扒住窗沿，将瘦小的身子努力向上撑起，把脸死死贴在蒙着灰尘的玻璃上，使劲往里瞅。
昏黄的灯光下，桌上那十个雪白饱满得不像话的馒头，还有那锅正“咕嘟咕嘟”冒着乳白色热气的鱼汤，如同两道惊雷，瞬间劈进了他的眼球。
他的眼睛，在看清那一切的瞬间，就直了。
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一股酸涩的液体从舌根下疯狂涌出。
“哗啦——”
口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他的嘴角，流成了线。
下一秒，一股被美食刺激出的巨大委屈和嫉妒，让他扯开了嗓子。
“他们在吃肉！喝鱼汤！还有白面馒头！”
这一声尖利的大喊，蕴含着孩童最纯粹的恶意，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院子。
刚才还围在聋老太太身边，一个个愁眉苦脸，满脸焦急的“好邻居”们，在听到这句话后，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地上的聋老太太身上移开，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齐刷刷地射向东厢房那扇紧闭的木门。
“什么？鱼汤？白面馒头？”
“我没听错吧？这两个小兔崽子，哪来的钱吃这个！”
贾张氏第一个炸了，她那肥硕的身躯猛地一颤，三角眼瞪得溜圆，声音尖酸刻薄得能刮下人一层皮。
“就是啊！咱们大伙儿还在这儿为老太太担心呢，他们倒好，在屋里享受起来了！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三大妈立刻在一旁煽风点火，语气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愤慨。
嫉妒。
眼红。
愤怒。
这些阴暗的情绪，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彻底冲垮了他们脸上伪装出的“同情”和“焦急”。
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地指责林凡兄妹，说他们是败家子，说他们没孝心，说他们冷血无情。言语之恶毒，仿佛林凡兄妹吃的不是自家的鱼，而是他们身上的肉。
至于还躺在地上，身体逐渐变凉的聋老太太？
她已经被所有人抛到了九霄云外，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背景板。
贾张氏的三角眼死死盯着自家窗户的方向，鼻翼疯狂翕动，贪婪地嗅着那诱人的香味。
鱼汤……白面馒头……
这些东西，就连她家过年都未必舍得吃！
那两个死了爹妈的小畜生，凭什么？
他们哪来的钱？！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从心底钻了出来，迅速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钱！抚恤金！
对！一定是那笔抚恤金！
她的眼珠子疯狂转动，一个恶毒至极的念头，瞬间成型。
她一把将还在窗户边流口水的棒梗拽到跟前，躲到人群的阴影里，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嘶哑而兴奋，如同毒蛇吐信。
“棒梗，我的好孙子，你听奶奶说。”
“那两个小兔崽子，肯定把他们死鬼老爹的抚恤金领了！钱罐子就藏在他们屋里！”
她指甲几乎要掐进棒梗的肉里，眼神里闪烁着贪婪而疯狂的光。
“你听着，找个机会，溜进去！把他们家的钱罐子，给奶奶偷出来！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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