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四合院里的空气变了。
不再有阎埠贵扯着嗓门的叫骂,也没有了当面的冲突与指责。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却比任何争吵都更让人脊背发凉。
阎埠贵彻底换了一副面孔。
他不再是那个一言不合就跳脚的“三大爷”,而是变回了那个戴着老花镜,精于算计,习惯在背后捅刀子的教书先生。
他开始在院子里“散步”。
双手背在身后,踱着四方步,看见东家长就聊两句天气,碰上西家短就问问孩子。
看似一派和睦,可话头绕来绕去,总能不着痕迹地,像一条湿滑的毒蛇,缠绕到林凡的身上。
清晨,水龙头下。
刘海中家的婆娘正搓着衣服,阎埠贵端着搪瓷盆慢悠悠地凑了过来。
“他二大妈,家里伙食不错啊,都用上肥皂了。”
“嗨,瞧您说的,孩子他爸在厂里,总得穿得体面点不是。”
阎埠贵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作响,他的声音却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子故作神秘的“关心”。
“哎,说起来,还是后院林凡那孩子有本事。你看,又是凤凰牌的自行车,又是红灯牌的收音机,哪一样不是稀罕物?你说……他爹妈留下的那点抚恤金,真经得起这么花吗?”
刘海中家的动作一顿,肥皂沫顺着指缝滑落。
她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阎埠贵见鱼儿上了钩,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色,嘴上却依旧是那副为孩子操心的长辈口吻。
“我这也是瞎担心,就怕孩子年轻,不懂得细水长流,把家底儿都给败光了。这要是让地下的爹妈知道了,得多寒心啊。”
他摇着头,叹着气,端着盆走了。
留下刘海中家的,对着一盆衣服,眼神闪烁,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中午,大槐树下。
几个老娘们儿正纳着鞋底,摇着蒲扇,东家长西家短地扯着闲篇。
阎埠贵又背着手,溜达了过来。
他先是点评了一下谁家的鞋底纳得密实,又夸了夸谁家的孙子长得壮实,然后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了。
“哎,我跟你们说个事儿,你们可千万别往外传啊。”
众人立刻竖起了耳朵,连蒲扇都停了。
“我听说啊,林凡他爹当年可不是一般人,手里头,有真东西!”
他伸出手指,神秘兮兮地朝地下指了指。
“那孩子,肯定是把他爹妈藏在地下的‘秘密遗产’给刨出来了!要不然,哪来那么多钱?你们想啊,正常人家,谁家能这么花钱?”
这话一出,杀伤力巨大。
在这个物资匮乏,人人都信奉“人无横财不富”的年代,这个解释,完美地迎合了所有人的想象。
“我就说嘛!一个毛孩子,哪来那么大本事!”
“肯定是金条!不然就是大洋!”
“啧啧,这么个花钱法,真是个败家子!祖宗的基业,迟早得给他败光了!”
一时间,嫉妒的火焰,被这盆恶毒的油,浇得“轰”一下蹿起老高。
到了傍晚,阎埠贵回到自己家。
饭桌上,一盘炒白菜,一碗玉米糊糊,寡淡得看不见半点油星。
大儿子阎解成,二儿子阎解放,正扒拉着碗里的糊糊,脸上写满了不耐与烦躁。
恰在此时,院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车铃声。
林凡骑着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从门前一晃而过,车身在夕阳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阎解成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被他捏断了。
阎解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死死地盯着窗外,那份毫不掩饰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们本就对林凡充满了羡慕。
如今,这份羡慕,在父亲日复一日的刻意引导下,早已发酵、变质,最终凝结成了漆黑如墨的怨恨。
凭什么?
凭什么他林凡能骑着锃亮的自行车,听着收音机,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而自己,却只能窝在这个破家里,喝着连猪食都不如的玉米糊糊?
他们将自家生活的拮据,将饭桌上难得一见的油星,将自己灰暗无光的人生,全都归咎于林凡“过得太好”。
林凡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
他的幸福,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不公!
阎埠贵将两个儿子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放下碗筷,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精准地扎进了两个儿子心里最阴暗的角落。
“这么好的自行车,给他一个毛孩子骑,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迟早得给他败光了!”
……
另一边,中院的贾家。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和霉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贾张氏和贾东旭一残一伤,像两条蛆虫,整日躺在床上。
院子里那些关于林凡自行车的议论,那些充满了酸味的嫉妒,一字不落地传进他们耳朵里,变成了点燃他们心中怨毒的火把。
“杀千刀的小畜生!”
贾张氏枯瘦的手,死死抓着床单,指甲都泛着白。
“他怎么不去死啊!骑车出门,就让汽车给撞死!撞得稀巴烂!”
贾东旭躺在一旁,脸色蜡黄,眼神怨毒得如同鬼火。
“妈……我恨啊……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自从上次被林凡废掉之后,贾家就彻底陷入了绝境。
他们对林凡的恨,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嫉妒,上升到了一种不共戴天的仇恨。
整个四合院,因为这一辆自行车,彻底被点燃了。
那些平日里隐藏在“邻里和睦”假面下的贪婪、嫉妒、怨毒,此刻再也无所遁形。
所有人的心里,都盘旋着同一个念头。
林凡,他不配拥有这一切。
他一个死了爹妈的八岁孤儿,凭什么?
凭什么过得比所有人都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
压抑、沉闷,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一张由无数双淬毒的眼睛和恶毒的念头编织而成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一场针对林凡的巨大风暴,正在这压抑的气氛中,疯狂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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