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的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林凡身上，那眼神里混杂着审视、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期待他被拉下水，期待他被这摊浑水淹没。
易中海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他输不起。
一旦今天压不住林凡，他几十年在院里建立的威信，就会彻底崩塌。
旁边的阎埠贵见缝插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珠子滴溜一转，扯着一副酸溜溜的腔调开了口。
“林凡啊，你现在又是吃肉又是喝汤的，日子过得这么好，帮帮贾家也是应该的嘛。”
这话听着是劝，实则是在拱火。
他把林凡架在道德的高地上，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你家有钱，你不当这个冤大头，谁当？
一时间，院里那些觊觎的、嫉妒的目光，变得更加灼热。
人们的贪婪被轻易勾起，仿佛林凡就该理所应当地，用自己的血汗去填满贾家那个无底洞。
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将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一场关于道德和人情的口舌之争。
然而，林凡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那些污言秽语冲刷着他。
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就在院里的气氛被烘托到顶点，就在易中海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了舆论上风时，林凡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易中海那张涨红的老脸上。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帮他们？”
林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突然话锋一转，音量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口！
“贾东旭瘫痪加重，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家棒梗！”
轰！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整个院子瞬间死寂，连风声都停滞了。
林凡的手臂猛然抬起，食指笔直地指向人群，准确地锁定了那个躲在秦淮茹身后，只露出一双惊恐眼睛的小小身影。
棒梗！
“什么？！”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
所有人的脑袋都“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这个反转，太过骇人听闻！
秦淮茹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
她下意识地把棒梗往身后藏得更深了些，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林凡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或者狡辩的时间。
他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带着强大压迫力的声音，将那天的场景，一帧一帧地，重新“播放”在所有人眼前。
“你们都好好想想！”
“那天，贾张氏为了抢我赔给贾东旭的金条，是不是和秦淮茹在屋里打作一团？”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性，让众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回忆起当时的混乱。
“当时，贾张氏那个贪婪的嘴脸，秦淮茹那种护食的疯狂，你们都看见了！”
“棒梗，为了帮他那个泼妇奶奶，冲上去，对着他亲爹贾东旭的后背，狠狠推了一把！”
林凡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
“就是那一推！贾东旭才会从床上滚下来！他的头，才会不偏不倚地，磕在坚硬的桌角上！”
“这事，当时在场的邻居，都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当时屋里乱成一锅粥，谁也没看清具体的细节。
可林凡这么一说，那混乱的画面，那模糊的记忆，瞬间就被拼接、组合、清晰化了！
对！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好像确实看到棒梗冲上去了！
好像确实听到了贾东旭摔下床的闷响和惨叫！
所有人的目光，那一道道或惊愕、或怀疑、或恍然大悟的视线，瞬间化作无数把利剑，齐刷刷地刺向了脸色惨白如纸的秦淮茹，和那个眼神躲闪、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的棒梗身上！
完了！
秦淮茹感觉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她知道，林凡说的是真的。
那一瞬间的混乱，只有她看清了。
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一旦承认，她儿子棒梗，就彻底毁了！
“不仅如此！”
林凡趁热打铁，向前踏出一步，那股逼人的气势让秦淮茹下意识地后退。
“你们贾家，无凭无据，当众污蔑我的名声，往我身上泼脏水！”
“现在，我要求你们，立刻赔偿我一百块钱的名誉损失费！”
一百块！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要了贾家的命！
“你……你放屁！”
贾张氏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张肥硕的老脸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
她撒泼的本能瞬间被激活，尖叫一声，张牙舞爪地就要朝着林凡扑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清脆的、带着几分雀跃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哥哥！”
这声音，如同山谷里的清泉，瞬间冲散了院子里所有的肮脏与喧嚣。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林可儿，那个总是怯生生的小女孩，此刻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布拉吉”，裙摆飞扬，脚步轻快，从后院一蹦一跳地跑了出来。
那漂亮的布料，那精致的款式，在那一片灰、蓝、黑的沉闷色调中，是如此的鲜明，如此的耀眼。
那抹亮色，狠狠地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也刺痛了他们那颗因为贫穷和嫉妒而变得扭曲的心。
整个四合院，再次被震惊了！
这是一种比刚才听到惊天秘闻时，更加直观，更加赤裸的冲击！
嫉妒，贪婪，不可置信……种种情绪在人群中发酵、蔓延。
瘫在地上的贾张氏忘了撒泼。
准备拱火的阎埠贵忘了开口。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件漂亮的连衣裙，和林可儿脸上那天真烂漫的笑容，给死死地钉住了。
易中海的眼睛里，却猛地爆射出一道精光！
他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希望！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林凡，发出了声嘶力竭的质问。
“林凡！”
“你哪来的钱给妹妹买这么好的衣服！”
“你的钱，来路正不正！”
他试图用“来源不明的巨款”这顶大帽子，强行转移所有人的焦点，把水搅浑，将林凡拖入另一个更危险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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