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晖给四合院镀上了一层稀薄的金,炊烟袅袅,混杂着各家饭菜的香气,本该是温情脉脉的人间烟火。
秦淮茹就揣着这点烟火气,回到了自家门口。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小袋棒子面,那是傻柱从食堂里省下来,偷偷塞给她的。袋子不大,却沉甸甸的,是她和孩子们明后两天的口粮。
一想到傻柱那憨厚的笑,秦淮茹的心情就轻快了几分,嘴角甚至无意识地勾起,哼出了一段不成调的小曲。
推开门那道吱呀的呻吟,像是一道分界线,将门外的暖色与门内的阴冷彻底隔绝。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浓重的药味和着霉味,死死地盘踞在空气中,压得人喘不过气。
贾东旭就躺在那张破旧的床上,半个身子陷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着,像两点磷火,透着蚀骨的怨毒。
那目光,如同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瞬间缠住了秦淮茹的脚踝,让她哼着的小曲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那点轻松愜意,瞬间凝固,然后迅速融化,换上了一副谨小慎微的卑微。
“回来了?”
贾东旭没有问她手里的东西,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棱角。
“嗯,回来了。”秦淮茹低着头,把棒子面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钱呢?”
这两个字,不带任何温度,从贾东旭的喉咙里挤出来,重重地砸在秦淮茹的心上。
她的心跳骤然停了一瞬。
“那三根金条!哪去了!”
贾东旭的声音陡然拔高,嘶吼中带着破音,那双怨毒的眼睛里,烧起了两团疯狂的火焰!
来了。
秦淮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脸上已经在一瞬间酝酿好了万般的委屈与悲戚。她抬起头,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说来就来,恰到好处地滑过脸颊。
“东旭……”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辛酸。
“你以为我不想留着吗?你以为那是纸糊的,能随便花吗?”
“你上次撞了头,倒在血泊里,送去医院抢救,那钱是不是钱?医生说再晚一点人就没了,我能不给钱吗?”
“后来你这半个身子动不了,为了给你找关系看病,为了能让你好起来,我求了多少人,送了多少礼?那点钱,早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了啊!”
她声泪俱下,每一个字都浸透了为一个家操劳的血泪。
这番话,半真半假。
金条确实换了钱,也确实为贾东旭的病花销如流水。但她没说的是,她用尽了心机,从贾张氏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藏下了一根。
那是她的底牌,是她在这个吃人的家里,为自己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可这些解释,在贾东旭听来,不过是淬了毒的尖刀。
钱没了?
那个男人给他戴了绿帽子,现在连他最后的家底,也被这个女人败光了?
他贾东旭,一个堂堂的八级钳工,如今成了个废人,一个笑话!
新仇旧恨,如同地窖里积压了百年的沼气,被秦淮茹这句话瞬间点燃!
轰!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你个败家娘们!”
贾东旭的胸膛剧烈起伏,脖子上青筋暴起,整张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我打死你!”
他咆哮着,用还能动的那半边身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猛地探身,一把抄起床边那块用来垫脚的厚重木板,手臂上的肌肉虬结,朝着刚刚走到床边的秦淮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劈头盖脸地就抽了过去!
木板撕裂空气,带着沉闷而恐怖的风声!
秦淮茹的瞳孔骤然收缩,还没来得及躲闪!
“啪!”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木板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她的后背上!
“啊——!”
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秦淮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抽得向前扑倒在地。
后背的骨头仿佛要裂开一般,火烧火燎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贾东旭却状若疯魔。
一击得手,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被血腥和妻子的惨叫刺激得更加狂暴。
“啪!”
又是一下,狠狠抽在她的腰上。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用尽自己残存的所有力气,疯狂地将那块木板,一下下地砸在地上翻滚躲闪的妻子身上。
“我让你偷汉子!我让你在外面给我丢人!”
“我让你败家!三根金条啊!那是我们贾家的命根子!”
“我让你这个扫把星克我!克得我家破人亡!”
他一边打,一边嘶吼,那些恶毒的诅咒,比木板抽在身上还要疼。
一旁的贾张氏,听到动静从里屋冲了出来。她看到儿子在痛打儿媳,非但没有一丝上前拉架的意思,反而双眼放光,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快意。
她一拍大腿,用那尖利的声音给儿子助威,每一个字都像是往火上浇的一勺油。
“打!给我狠狠地打!”
“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吃里扒外的东西!”
“把我们家的钱都败光了!这种丧门星,就该打死她!打死她我们家就安生了!”
秦淮茹被打得在冰冷的地面上翻滚,蜷缩着身体,试图护住自己的头和肚子。
发髻早已散乱,乌黑的头发沾满了灰尘,黏在淌着冷汗的脸上。身上的衣衫被抽得破烂不堪,裸露出的皮肤上,一道道青紫的檩子迅速浮现,触目惊心。
她抱着头,丈夫的咆哮和婆婆的尖叫,如同两把锋利的锥子,一下下地扎着她的耳膜。
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可比身体更痛的,是她的心。
她想起刚嫁过来时,贾东旭也曾对她温言细语。
她想起为了这个家,她起早贪黑,操持家务,孝敬婆婆。
她想起为了给贾东旭治病,她放下尊严,四处求人,看尽了白眼。
可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就是这顿无情的毒打,和一句句恶毒的咒骂。
她蜷缩在地上,透过散乱的发丝,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和那个拍手叫好的婆婆。
这一刻,她心中最后一丝对这个家的留恋,最后一缕名为“夫妻情分”的火苗,被这冰冷的木板,彻底拍碎,然后被这恶毒的咒骂,彻底吹散。
最后,化为了绝望的、冰冷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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