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遍,天光顺着窗户纸的缝隙,投下一抹灰白。
傻柱猛地睁开眼,了无睡意。
师父的咳嗽声仿佛还在耳边,那张病得蜡黄的脸,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口。
钱!
他需要钱!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炸开,驱散了所有混沌。
他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褂子都没顾得上穿,赤着膀子就冲向了屋里那口老旧的立柜。
柜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呻吟,被他粗暴地拉开。
他的手伸向最里层,那个他藏着传家宝的角落。
指尖触到的,不是预想中那柔软的蓝布包裹,而是一片冰冷粗糙的木板。
空的?
傻柱的动作僵住了。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他又摸了一遍,仔仔细-细,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什么都没有。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瞬间窜遍了全身。
不可能!
他猛地将柜子里的东西全都扒了出来,破旧的衣物、几本卷了角的连环画、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缸子……杂物散落一地,可那个包裹着玉胆的蓝布包,却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布包不见了!
那对传家的玉胆,不翼而飞!
“我的东西呢?”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恐慌,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那是师父的救命钱!是他最后的指望!
傻柱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小小的屋子里疯狂地翻找。床底下,柜子顶上,连灶台的灰烬堆里他都用火钳子扒拉了一遍。
没有!
还是没有!
汗水从他的额角滚落,滴在冰凉的地面上,砸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就在他急得快要发疯,准备冲出去挨家挨户砸门的时候,一道慢悠悠的身影,堵在了他的门口。
阎埠贵背着手,像个巡视领地的老太爷,眯着眼打量着屋里的一片狼藉。
“哟,柱子,这一大早的,拆家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故作惊讶的腔调,眼神却在傻柱焦躁的脸上滴溜溜地转。
傻柱猛地抬头,看见来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三大爷!您……您看见谁来我屋里了吗?我东西不见了!”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有些嘶哑,“我那对玉胆!传家的宝贝!不见了!”
阎埠贵闻言,眉毛夸张地向上一挑,嘴巴张成了一个“啊”字。
他咂了咂嘴,迈着四方步走进屋里,装模作样地扫视了一圈。
“玉胆?”
他拖长了音调,一副正在努力回忆的样子。
“我倒是没看见谁进你屋。不过啊……”
他话锋一转,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傻柱跟前,一股子烟草混合着口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昨儿半夜,我起夜撒尿,倒是听见后院那边有动静。”
“我耳朵尖,听得真切,是许大茂那个碎嘴子在那儿念叨。”
阎埠贵顿了顿,看着傻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往下说。
“他说……淘换到一对玉宝贝,成色顶好,今天就拿去卖了,换几瓶好酒喝……”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烧红的铁钉,狠狠地砸进傻柱的脑子里。
许大茂!
又是你个孙子!
傻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焦灼,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滔天的怒火!
他跟许大茂斗了半辈子,那孙子是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偷鸡摸狗,背后捅刀子,就没他不干的缺德事!
师父还躺在病床上等着钱救命,他许大茂竟然敢偷了我的传家宝去换酒喝!
断我师父的活路!
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天灵盖,傻柱的眼珠子瞬间布满了血丝,整个人迸发出一股骇人的煞气。
“我*****的许大茂!”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是野兽的咆哮。
他双眼通红,如同愤怒到极点的公牛,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朝着中院的方向狂冲而去!
此时的中院,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许大茂刚从厂里回来,手里提着用油纸包着的二斤花生米,这是工会发的福利。他正被几个大妈围在中间,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瞧见没,我们放映员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这花生米,粒大饱满,回头用盐水一煮,下酒,绝了!”
他翘着兰花指,捏起一颗花生米,姿态拿捏得十足。
就在这时,一道裹挟着浓重杀气的暴喝,如同一声炸雷,在院子里响起。
“许大茂!你个狗娘养的!把我东西交出来!”
人未到,声先至。
许大茂一愣,循声望去,只见傻柱赤着上身,披头散发,像一头从笼子里挣脱出来的疯牛,正朝着自己笔直地冲过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看着周围人都在,天生嘴贱的毛病又犯了。
他非但没躲,反而往前挺了挺肚子,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哟,这不是傻柱嘛,一大早的发什么疯啊?”
他那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傻柱,嘴角的讥笑愈发明显。
“是不是又被你那俏寡妇给甩了?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儿!”
“我甩你奶奶个腿!”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傻柱。
做贼心虚!
他偷了我的东西,还敢当众揭我的伤疤,挑衅我!
傻柱胸中的怒火被这句嘲讽彻底点燃,烧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不再废话半句,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箭一般地蹿到许大茂面前。
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他全部的愤怒和绝望,撕裂了空气,带起一阵恶风,狠狠地,朝着许大茂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砸了过去!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