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四合院里持续了小半年的热闹劲儿也随之渐渐平息。
时间像是被秋风吹凉的茶水,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秋冬之交。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寒,没有半点征兆,便在砖瓦交错的院落里弥漫开来。
起初只是零星的几声咳嗽,很快,这声音便像是会传染一般,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尤其是院里那些上了年纪,或是平日里身子骨就偏弱的人,几乎无一幸免,接二连三地中了招。一个个脸色蜡黄,恹恹地靠在墙根下晒着太阳,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林卫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带着病容的脸,心底深处,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
如今的他,早已过了需要刻意去讨好邻里的阶段。
但举手之劳,若能换来人心归附,又何乐而不为?
更深层的原因,则来自于他对自己身体的敏锐感知。
自从用乙木真气为杨厂长祛除沉疴、为松鹤疗养院的老干部们调理身体之后,他能清晰地察觉到,丹田内那道青帝长生诀的真气,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增长。
一个猜想在他的脑海中愈发清晰——生机渡予他人,亦是自身修行的一种。
这是一种反哺,一种循环。
他决定验证这个猜想。
借口回了一趟林家村,他带回了一大包鼓鼓囊囊的麻袋。
袋子里的草药看上去平平无奇,扔在路边都无人多看一眼。
当晚,林卫家的厨房灯火通明。
他支起一口许久未用的大铁锅,将那些草药尽数投入沸水之中。
随着火焰的舔舐,一股浓重的、带着土腥气的苦涩药味瞬间蒸腾而起,弥漫了整个厨房。
林卫屏息凝神,双手虚按在锅沿之上,双目微闭。
他体内的乙木真气被缓缓催动,如同一条温顺的青色溪流,顺着他的经脉,通过掌心,一丝一缕地、悄无声息地融入到那翻滚的汤药之中。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那原本令人皱眉的苦涩药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异清香。
那香味仿佛蕴含着初春嫩芽破土的生机,又带着盛夏雨后草地的清新,只是轻轻一嗅,就让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舒泰了几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林卫便在院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下支起了一张桌子,将那一大锅尚且温热的药汤搬了出来。
一块木牌立在旁边,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祖传清热润肺汤,免费品尝。
“喝药汤喽!林家特制的润肺汤,治咳嗽有奇效!”
母亲周云的吆喝声,很快便吸引了院里早起的人们。
众人围了过来,看着那锅颜色深褐、散发着异香的药汤,脸上都带着几分狐疑。
“林卫,你这……能管用吗?”
“是啊,这黑乎乎的,别喝坏了肚子。”
大家将信将疑,毕竟病了还是去医院看大夫才是正理。
可看着林卫那双清澈而真诚的眼睛,再联想到他之前展露出的那神乎其技的医术,众人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我来尝尝!”
一位被咳嗽折磨了好几宿的大爷,第一个端起了搪瓷碗。
他豁出去了,反正咳得肺都要出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仰头喝了一大口。
药汤入口,预想中的苦涩并未出现,反而是一股温润的暖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甘,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那股暖流所过之处,原本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干痒刺痛的喉咙,瞬间得到了极大的舒缓。就连憋闷已久的胸口,也豁然开朗。
“呃……”
大爷舒服得打了个嗝,一股清香从胸腹间涌了上来。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舒展开来,眼睛里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好喝!不苦!喝下去浑身都舒坦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剩下的人不再犹豫,纷纷端着自家的碗筷围了上来。
“给我来一碗!”
“林大夫,我也要!”
不过半天的功夫,院里那些喝了药汤的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明显弱了下去。
到了下午,不少人已经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仿佛那场风寒从未降临过。
“神了!真的神了!林大夫这药汤,比医院开的药见效快多了!”
“何止啊!我感觉喝下去不光嗓子舒服,浑身都暖洋洋的,有劲儿了!”
“林卫这孩子,真是我们院里的大福星啊!”
一时间,院里对林卫的感激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众人再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里面不仅仅是对于强者的敬畏,更带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近乎于崇敬的信赖。
而在分发药汤的过程中,林卫始终保持着平静。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每一勺药汤的递出,一丝丝乙木真气便渡了出去,在邻居们的体内流转,焕发生机。
而作为回馈,他对《青帝长生诀》中关于“生”与“荣”的理解,似乎又加深了一层。
当晚,林卫盘膝而坐,引导着体内那道真气运转周天。
他只觉得那道原本如同山间溪流的真气,在经过了一天的“布施”之后,非但没有损耗,反而悄然间汇聚壮大,变得奔腾起来。
轰!
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在他的丹田深处炸开。
那道奔腾的真气,猛地冲破了一道无形的壁垒,涌入了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青帝长生诀》的第一层,竟在这场润物细无声的善举之中,悄然突破了。
然而,就在整个四合院都沉浸在一片祥和感恩的氛围中时,阎家那扇紧闭的屋门里,却猛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
林卫家搬走后,空出的那两间北房,按照规定,由所属的南锣鼓巷街道办进行重新分配。
傻柱那边,林卫早就跟杨厂长打好了招呼。
杨厂长一纸批条,其中一间房便顺利地划拨给了傻柱,让他用作婚房。
而剩下的一间,街道办的王主任在审核申请名单时,注意到了阎解放的名字。
考虑到阎解放作为轧钢厂的青年积极分子,平日里工作表现出色,思想觉悟高,王主任大笔一挥,便将这间房的使用权,分给了他。
这对于阎家来说,本是天大的喜事。
当阎解放捏着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街道办证明,几乎是飞奔着回到家时,迎来的,却是父亲阎阜贵一盆兜头浇下的冷水。
“什么?房子分给你了?”
阎阜贵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随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不行!这房子你不能要!”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长年累月发号施令形成的威严。
“你大哥解成马上就要相亲了,女方要求必须有独立婚房。你当弟弟的,理应把这房子让给你哥!”
这句话,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捅进了阎解放的心窝。
这些年来积攒在胸口的无数委屈、不甘与愤怒,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了。
他想起了从小到大,家里但凡有一丁点好东西,哪怕是一块肥肉,一勺白面,父亲永远都是先紧着大哥阎解成。
他想起了自己辛辛苦苦在厂里上班,每个月赚的工资,大半都要上交,可换来的,却是连一顿饱饭都时常吃不上的窘迫。
如今,他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凭着自己的表现,为自己争来了一间安身立命的房子!
可这座压在他头上的大山,他的亲生父亲,竟然又要用那套理所当然的语气,将他唯一的希望夺走,去给那个眼高手低、游手好闲的大哥!
“凭什么!”
阎解放的脖子猛地梗了起来,青筋毕露。
他第一次,当着闻声而来的全院人的面,对自己那位说一不二的父亲,发出了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怒吼。
“这房子是街道办看我阎解放表现好,奖励给我的!证明上白纸黑字写的是我的名字!凭什么要让我哥?”
阎阜贵被儿子突如其来的反抗,气得脸色涨红,身体都开始发抖。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阎解放的鼻子上,尖声骂道。
“我是你爹!我说了就算!这家,还是我做主!”
“这个主你做不了!”
阎解放通红着双眼,没有退让分毫。
他的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杆第一次挺起胸膛的标枪,迎着那座大山,发起了最决绝的冲锋。
“这房子,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厉。
“除非我死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