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名斥候被接上大船，他将一个密封的黄铜管，交到了秦月手中。
秦月打开铜管，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她只看了一眼脸上的平静就消失了。
“船长？”身边的亲卫察觉到了不对。
秦月没有回答，她猛地转身，下达了一连串与返航计划完全相反的命令。
“清空所有非战略物资！所有丝绸、瓷器，全部抛入江中！”
“锅炉增压至极限！所有轮机兵，返回岗位！准备最高战备航行！”
“航向正北！以最快速度，全速返航！”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惊呆了。
那名亲卫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秦月手中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西域联军，三十万，兵临城下！靖边镇危！
......
靖边镇总管府，议事大厅内气氛很好。
秦烈和徐文远正在一张图纸前。图纸上是新的纺织厂区规划。
“总管，纺织厂的位置定在黑水河下游。这里地势平坦，取水方便，靠近码头，原料和成品运输都很快。”
徐文远指着图纸，他很兴奋。
“江南来的四百名工匠和家人都安顿好了。他们的手艺很好。有了他们和研究院改良的新纺织机，半年内，我们靖边镇的棉布就能卖到整个大乾北方。”
秦烈点头，对规划表示满意。
人才，技术，资金，市场都有了。靖边镇这台机器，在补充了商业和民生之后，会爆发出更大的能量。
“家人的抚恤和孩子的教育问题要做好。告诉江南来的工匠，他们来了靖边镇，就是靖边镇的人。他们的孩子可以免费进学堂读书。”秦烈说。
“总管放心，事情都安排好了。”徐文远说，“那些工匠听说孩子能读书，都很激动，说要一辈子留在靖边镇。”
大厅里的其他将领和管事也在讨论靖边镇的变化，对未来充满期待。
就在这时。
“报——！！”
一声喊叫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大厅的气氛。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一个背着令旗的斥候跑了进来，他的军服破了，脸上有黑灰和血。
他冲到大厅中央，跪倒在地，用尽力气喊道：
“总管！不好了！”
“黑石山……黑石山铁矿……被围了！！”
这句话让大厅里的人都愣住了。
刚才还高兴的徐文远，脸色变了。
黑石山铁矿！
那不是一座普通的矿山。
那是靖边镇所有钢铁厂、兵工厂、机械厂的原料来源。
没有黑石山，就没有蒸汽机，没有霹雳炮，没有钢材。靖边镇的一切都会停止。
一旦失守，后果很严重。
“什么人干的？！”
“有多少人？！”
几个将领冲上去，抓住了斥候的衣服。
斥候喘着气，眼中是恐惧。
“是西域人！他们打着‘拜火教’的旗号，还联合了回鹘和突厥的部落……人非常多！”
“旗号很乱，但至少有……两万人！”
“他们来得很突然！像是从地里冒出来的，绕过了我们所有的哨站，直接攻击黑石山！我们派出的巡逻队，没有一个回来！我是拼死才冲出来的！”
两万人。
这个数字让整个大厅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靖边镇的主力部队正在千里之外的戈壁沙漠进行训练。
现在的靖边镇，城内守军不到三千人。
兵力非常空虚。
一个将领站了出来，他的手按在刀柄上。“总管，我去！给我一千骑兵，我现在就出发，天黑前就能杀到黑石山！把那些杂碎的脑袋拧下来！”
“总管！末将请战！他们敢偷我们的老家，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短暂的安静后，几个留守的将领都单膝跪地，请求出战。
秦烈没有理会他们。
他走到大厅中央的沙盘前，目光落在一个位置上。
黑石山。
那座矿山在沙盘上，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模型。
现在，这个小模型，成了决定靖边镇生死的关键。
他的手指，落在了那座小山上。
“黑石山的守将是谁？”他的声音很平静。
一名负责军务的参谋回答：“回总管！是赵铁柱统领！他手下有镇北军第五营，和三千矿场护卫队，总兵力五千人！”
五千人，对两万人。
还是在平原上的矿山，没有险要可以防守。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很难赢的战斗。
徐文远的嘴唇没有血色，他对秦烈说：“总管，我们必须立刻派兵增援！黑石山要是丢了，我们……”
“来不及了。”
秦烈打断了他。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沙盘。
他心里清楚，敌人不是蠢货。他们知道靖边镇主力不在，知道黑石山的重要性。他们攻击黑石山，就是算准了自己一定会派兵去救。
那条通往黑石山的路，一马平川，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敌人绕过了我们所有的哨卡，说明他们很清楚我们的兵力部署。他们现在围攻黑石山，目的不只是占领矿场。”
秦烈的手指，从黑石山，慢慢移向靖边镇主城的模型。
“这是，围点打援。”
他慢慢说道。
“他们就是要逼我们把城里这点兵力派出去，然后在半路上设下埋伏，吃掉我们的援军。到时候，兵力空虚的靖边镇，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座空城。”
这些话让那些请求出战的将领都清醒过来。
他们明白了，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偷袭，而是一个恶毒的计策。
“那……那我们怎么办？”一名将领问道，“就看着铁柱他们被围死吗？”
秦烈没有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计算和做决定。
整个大厅，没有人再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年轻的统治者身上。
终于，秦烈抬起头。
他转过身，面对所有人，下达了一道命令。
“传我军令！”
“立刻用最高级别的信鸽，联系赵铁柱！”
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威严，让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告诉他，没有援军。”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
秦烈伸出手指。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守住黑石山……七天！”
徐文远听到这个命令，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不住。
他看着秦烈，脸上是震惊和不相信。
“总管，七天……铁柱他只有五千人，他怎么可能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