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沈家别院。
这里成了靖边镇商队在江南的临时驻地。
自从望江楼宴会之后,整个江南商界都行动起来。
别院门口,从早到晚都聚集着人。
“秦船长!再卖给我们十块钢锭吧!我们福记铁匠铺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秦船长,我们东主说了,只要能买到一百斤‘神农粮种’,价钱您随便开!”
“秦船长……”
沈家派出上百名家丁,在别院外围组成了三道人墙,才维持住现场的秩序。
但这挡不住江南商人们的热情。
他们都想从这艘来自北方的船上,分到一杯羹。
靖边镇的钢材有多好,他们已经知道了。
第一批限量出售的五十块钢锭,被江南最大的几家兵器行和造船厂用高价买走。
其中一家兵器行的老师傅,当场用那钢锭打造了一把朴刀,然后用这把刀,砍断了自己铺子里最好的一把百炼钢刀。
整个过程,朴刀的刀刃没有出现缺口。
这件事,让所有商人更加想要得到这种钢材。
而比钢材更让他们想要的是那些叫做“神农粮种”的种子。
沈苍海动用自己的关系,找了一块城郊的贫瘠沙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种子种下。
在众人的观察下,仅仅三天,那些种子就发芽,长出了绿苗。
那绿苗的长势,比江南最肥沃的水田里种出的稻苗还要好。
这简直是奇迹。
对于那些拥有大量土地,但部分田地贫瘠、产出低下的地主来说,这种子就是最好的东西。
这意味着,只要有了这种子,家里的薄田就能变成良田,粮食产量就能增加。
这不是种子,这是能生出金子的宝贝。
别院内,一间书房里。
秦月在处理各项事务。
她按照兄长秦烈出发前的建议,没有被巨大的利益影响判断。
所有的货物,都分批次,限量拍卖出售。
每一次拍卖,都只放出很少的量。
这种销售方式,抓住了江南商人的心理。
每一次拍卖会,竞争都很激烈。
钢锭的价格,从一百两一块,升到了三百两。
粮种的价格,更达到了一两银子一斤,而且还买不到。
所有人都知道,靖边镇的船上,肯定还有更多的货物。
但秦月就是不卖。
她越是不卖,这些人就越是想买,价格也就被炒得越高。
一旁的沈苍海,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心里十分佩服。
他活了七十多年,见过很多人,但像秦月这样,有手段又有商业头脑的女子,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庆幸自己在望江楼上,选择了和靖边镇合作。
现在看来,他做对了。
与靖边镇合作,沈家得到的,不只是金钱。
十天后。
当最后一批货物,以一个很高的价格被拍卖出去后,这场席卷江南的商业活动,才结束。
清点收益的时候到了。
书房内,只有秦月和几名核心人员。
其中,从靖边镇跟船过来的老账房王伯,坐在主位上。
他的面前,放着很多账本。
这位在靖边镇管了一辈子账,没出过一文钱差错的老先生,此刻拿着算盘的手在抖。
他的额头上都是汗。
他手中的算盘,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
一滴汗水,从他的鼻尖,落在账本上,晕开了一个墨点。
王伯停下了手。
他抬起头,看着秦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用还在抖的手,指了指账本上那个他反复核算过,却依旧不敢相信的最后数字。
“王伯,多少?”
秦月问道。
“五……五……”
王伯的喉咙像是卡住了。
“五万两?”旁边一个年轻的船员问道。
在他看来,一趟船能赚五万两白银,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整个靖边镇一年的税收,除去各项开支,能剩下两三万两,都算是好年景了。
王伯却摇了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说出了一个完整的数字。
“是……是五……十五万两!”
“扣除所有成本……净赚……白银,十五万两!”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名年轻船员傻在原地,张着嘴,说不出话。
就连几名亲卫,也都停止了动作。
十五万两白银!
这是什么概念?
这相当于大乾王朝国库年收入的一部分。
而他们,只用了一艘船,十天的时间,就赚到了。
王伯说完那个数字,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他看着秦月,喃喃自语。
“总管他……他这是派我们来通商吗?他这分明是派我们来江南印钞票啊……”
在所有人的震惊中,只有秦月,脸上没有变化。
好像这十五万两,在她眼中,只是一个数字。
她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那几张由江南最大的钱庄“四海通”开出的银票,看了一眼。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吃惊的决定。
“王伯,你带人去,用这笔钱,把我们之前看好的所有东西,全部买下来。”
“江南的丝绸、瓷器、茶叶、棉布,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还有,告诉沈家主,他答应我的两百名纺织工匠,我要双倍!四百人!连同他们的家眷,只要愿意跟我们去靖边镇的,安家费,我出双倍!”
“工钱,也比他们在江南,高三成!”
有了钱,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返航的日子到了。
苏杭码头,再次聚集了很多人。
只是这一次,人们的脸上,不再是好奇,而是羡慕。
“靖边一号”那庞大的钢铁船身上,堆满了各种货物。
最显眼的,是甲板上站着的人群。
那是四百名江南最优秀的纺织工匠,以及他们近千名家眷。
他们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期待,讨论着那个传说中富饶、强大、而且公平的北方城镇。
秦月站在舰桥上,与前来送行的沈苍海,签订了最后一份合作文书。
这份文书,打通了靖边镇与整个江南的商业通道。
从此以后,靖边镇的钢材和特产,将通过沈家的渠道,销往大乾各地。
“启航!”
随着秦月一声令下,巨大的汽笛声响起,“靖边一号”开始缓缓离开码头。
就在这时,码头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身穿秦家商行服饰的斥候,骑着一匹快马,冲开人群,在岸边拼命挥手。
“船长!急报!来自北方的最高等级急报!”
秦月立刻下令:“停船!放下小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