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死水里。
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豹哥和他的一众手下，只是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他。
“就这？”
“搞半天，就让我们发传单，搞优惠？”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磨磨唧唧，直接带兄弟们去把他的店砸了不就完了！”
一个黄毛马仔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声音里满是嘲弄。
李明没有理会他们。
他回到工作室，将计划跟唐柔和苏小小说了一遍。
唐柔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李明，你确定要跟那些人合作？这太危险了！而且，这种传统的商战手段，对龙哥那种地头蛇，真的有用吗？”
“传统的手段，当然没用。”李明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已经完成后期，随时可以上线的宣传片，眼神深邃。
“所以，我们得玩点不一样的。”
“大叔……”苏小小担忧地看着他，“我还是害怕。”
李明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放得很轻：“放心，这次，我们不打架，我们只诛心。”
战争，在无声中打响。
接下来的三天，豹哥的人按照李明的“报告”，开始行动。
他们没有去砸场子，没有去闹事。
而是派了一群看起来最不像混混的小青年，在龙哥那三个场子的必经之路上，派发豹哥旗下酒吧的优惠券。
“帅哥美女，来我们‘夜色’酒吧玩啊，今晚全场酒水八折！”
同时，李明还让他们在各大本地生活APP上，疯狂购买“夜色”酒吧的优惠套餐和团购券。
然而，三天过去。
效果，微乎其微。
龙哥的场子，依旧人声鼎沸，生意火爆。
而去“夜色”酒吧的，除了几个贪便宜的大爷大妈，根本没增加多少年轻客流。
废弃水泥厂里。
气氛，压抑得可怕。
“李明！你他妈耍我们呢？”豹哥一脚踹翻了身前的铁桶，发出刺耳的巨响。
他的一众手下，将李明团团围住，手里都拎着家伙，眼神不善。
“豹哥，我就说这小子不靠谱！什么狗屁报告，还不如兄弟们直接动手来得快！”
“就是！浪费我们好几天时间，龙哥那边都快笑掉大牙了！”
“依我看，直接把这小子废了，给龙哥送过去，还能卖个人情！”
嘈杂的叫骂声中，李明依旧平静。
他甚至还有闲心，看了一眼手表。
晚上八点。
时间刚刚好。
“豹哥，别急。”他抬起头，迎着豹哥要吃人的目光，“前戏刚做完，好戏，现在才开场。”
说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唐柔的电话。
“可以了，上线吧。”
……
同一时间。
“理想国工作室”的微博、抖音、B站账号，同时发布了一条全新的视频。
视频的封面，是苏小小那张纯净又带着一丝倔强的脸，和李明那个落寞又坚毅的背影。
标题是：《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总有人在深情地守护你》。
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刻意的卖惨。
视频用一种近乎纪录片的温柔手法，讲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一个才华横溢、却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少女。
一个历经沧桑、却依然愿意伸出手的落魄大叔。
他用自己最后的积蓄，为她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舞台。
他在她被骚扰时，毫不犹豫地挡在身前。
他在她被网暴时，告诉她“有我”。
视频的最后，是苏小小站在镜头前，唱着那首为李明而写的歌，她的眼中有泪，但更多的是光。而李明，就站在摄像机后面，安静地看着她，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配上温情又充满力量的背景音乐，整个视频的情感浓度，瞬间拉满。
这条视频，像一颗深水炸弹。
在发布后的短短一个小时内，彻底引爆了整个网络！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大叔！我哭死！”
“我之前还骂过他们，我错了！我给大叔和妹妹道歉！”
“这才是真正的守护！不是榜一大哥那种油腻的占有，而是‘我希望你发光’的成全！”
“这对CP我磕了！大叔和萝莉，太好磕了！”
“理想国工作室欠你们一个热搜！兄弟姐妹们，给我冲！”
舆论，瞬间反转！
#网红小小为博出位构陷榜一大哥#的词条，被#神仙大叔守护追梦少女#彻底压了下去！
工作室的粉丝数，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飙升！
一百二十万！
一百五十万！
一百八十万！
直逼两百万大关！
然而，这仅仅是李明计划的第一步。
他看着手机上暴涨的数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然后，他给豹哥发了条信息。
“第二步，开始。”
……
晚上九点。
豹哥旗下的所有酒吧，KTV，同时推出了一项全新的活动。
巨大的海报，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支持神仙大叔，守护追梦小小！今夜，我们都是守护者！”
“凭‘理想国工作室’最新视频截图，或任意平台转发记录，即可进店免费领取‘守护者’特调鸡尾酒一杯！”
这一招，精准，且致命！
那些刚刚在网上被视频感动得一塌糊涂，正愁无处宣泄情绪的年轻人们，瞬间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出口！
去支持他们！
去成为“守护者”的一员！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喝酒了，这是一种身份的认同，一种情绪的共鸣，一种潮流的参与！
晚上十点。
龙哥名下最火爆的“龙腾KTV”里，依旧冷冷清清。
几个服务员聚在一起，无聊地刷着手机。
“唉，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道啊，你们看那个‘神仙大叔’的视频没？都传疯了！”
“看了看了，真挺感人的，没想到那个小小，是被人冤枉的。”
而此时，几条街之外的“夜色”酒吧。
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无数年轻男女，高举着手机，屏幕上亮着“理想国工作室”的视频截图，兴奋地涌进店里。
“给我来一杯‘守护者’！”
“我也是！为神仙大叔打call！”
店里人满为患，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豹哥站在二楼的办公室，看着楼下堪比跨年夜的疯狂景象，整个人都傻了。
他那群刚才还叫嚣着要砍人的手下，此刻也全都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不用打，不用抢。
钱，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比抢银行还快！
“他妈的……”豹哥看着手里不断传来的、各个场子营业额爆表的报告，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个李明……是妖怪吗？”
他终于明白李明那句话的意思了。
打架，是最低级的手段。
诛心，才是最狠的报复。
龙哥输了。
输得莫名其妙。
输得一败涂地。
他连自己的对手是谁，用什么武器打败了自己，都还没搞清楚。
……
几天后。
龙哥彻底认栽了，托人传话，说愿意赔偿一切损失，只求李明高抬贵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废弃水泥厂。
萧焰将一份签好的合同，丢在李明面前。
“赵天龙的地盘，我拿了一半，这是你的那份。”她顿了顿，又递过来一张纸条，“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以后，你和你的人，我罩了。算是……编外安全顾问。”
她看着李明，那双总是带着冷漠和不羁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佩服”的东西。
“你这个男人，有点意思。”
当晚，工作室的几个人简单地庆祝了一下。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所有人都有些激动。
李明喝了几杯酒，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独自走出工作室，想吹吹风。
刚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一阵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股温暖又霸道的食物香气，钻入他的鼻腔，强行唤醒了他的一丝神志。
他勉强抬起头。
只见巷子深处，一间干净雅致的小店，亮着一盏温暖的橘色灯光。
牌匾上，是三个清秀的毛笔字。
“沈家私厨”。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素色旗袍，气质温婉如水的女人，从里面探出头。
她看到扶着墙，脸色苍白的李明，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关切的微笑。
“先生，您没事吧？”
她的声音，像一碗温吞的水。
“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进来喝一碗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