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废铁堆里摸出个“宝贝疙瘩”
厂东区的废料库像一座被时间遗忘的钢铁坟场。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尘土混合的刺鼻气味,巨大的报废机床如史前巨兽的骸骨,静静矗立在荒草丛中。
断裂的传动轴、扭曲的钢板和层层叠叠的锈蚀仪表盘,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绝望的暗光。
林凡踏入这片沉寂之地,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他能感觉到,百米开外那栋二层办公楼的窗帘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是何志强的心腹,一个叫刘三的瘦高个。
何志强不信他一个技术员,会真心跑来干这种清运垃圾的脏活累活。
林凡对此心知肚明,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按照流程,从管理员老张那里领了一副破旧的帆布手套和一个铁皮桶,看起来真就像个初来乍到、积极肯干的学徒。
他甚至还像模像样地询问老张,哪些废料需要优先清理,哪些可以暂时堆放。
老张对这个年轻人没什么好感,只当他是周建国派来镀金的,懒洋洋地指了指角落里几个溢出黑褐色污泥的铁桶:“喏,从最恶心的开始吧。”
林凡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他弯下腰,戴着手套的手毫不犹豫地伸进黏稠的污泥里,一捧一捧地往外掏,动作一丝不苟。
远处的刘三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心中嘀咕,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在刘三看不见的层面,一场无声的扫描正在急速进行。
林凡的意识早已化作一张无形的巨网,以他为中心,向整个废料库辐射开去。
每一块金属残骸的内部结构、材质成分、甚至是残留的电磁信号,都在他的识海中被迅速解析、比对。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台产于1956年的苏制П-41型直流电机。
这台电机的图纸,他已在识海中拆解重组了不下百遍。
它的核心优势在于那个年代极为罕见的可控硅调速模块,虽然笨重,但其输出的动力平滑且精准,是改装那台老旧C616车床,使其达到后世高精度加工标准的唯一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林凡几乎将地面上所有能触及的金属垃圾都“翻”了一遍,除了满身污泥和一身疲惫的伪装,他一无所获。
识海中的那份图纸,始终未能与现实中的任何一个信号产生共鸣。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将搜索范围扩大到地下时,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电磁残留波动,从他脚下不远处的一处地面传来。
那里被厚厚的工业垃圾覆盖,下面似乎是一条废弃的地下电缆沟。
找到了!
林凡心中一震,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略带茫然的疲惫。
他直起腰,捶了捶后背,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旁边一堆废弃的铜料,那些是拆解旧变压器剩下的绕组线圈。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一亮,冲着管理员老张喊道:“张师傅,这堆铜疙瘩分量不轻啊,是不是得先登记一下重量,免得丢了?”
老张正靠在椅子上打盹,被他一嗓子喊醒,不耐烦地走了过来。
废铜确实是废料库里最值钱的东西之一,他也不敢怠慢。
当他低下头,拿着本子和笔,开始估算铜料的重量和价值时,林凡背对着他,假装在整理工具。
就在这一刹那,一缕无形的念力如最精准的手术刀,悄无声息地探入地下,穿过垃圾的缝隙,精准地包裹住那埋藏在电缆沟淤泥底部的目标。
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向上托举,那台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电机外壳,无声无息地破开厚重的淤泥,缓缓升至垃圾堆的表层,看起来就像是林凡刚才翻检时无意中刨出来的。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快得不留痕迹。
等老张登记完,回过头来,林凡正指着那块刚“出土”的铁疙瘩,一脸好奇地问:“张师傅,这是个啥玩意儿?看着像个马达。”
老张瞥了一眼,电机外壳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上面布满了凹坑和裂纹,连固定铭牌的铆钉都烂掉了,更别提看清上面的字迹。
他用脚踢了踢,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随即嗤之以鼻:“什么马达,就是一坨烂铁。这种老古董,连拆解的价值都没有,扔进熔炉里都嫌它杂质多,不够费电的。”
林凡却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电机抱了起来,掂了掂分量,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张师傅,我想把它带回去拆开看看,研究一下。书上说,以前老大哥造的东西用料扎实,技术过硬,我正好想学学里面的构造,以后说不定能当个教具用。”
老张看他那副认真的傻样,觉得有些好笑,挥了挥手:“随你便,反正是个废物。不过得跟周厂长说一声,办个手续。”
消息很快传到了周建国的耳朵里。
对于林凡这种主动学习、钻研技术的精神,他向来是赞赏的。
听说是为了“拆解研究”,他大笔一挥,特批了申请,只叮嘱了一句:“别影响正常生产,拆完的东西记得拍照归档,也算一份技术资料。”
何志强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他赶到时,林凡正准备将那台破电机搬走。
何志强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他,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台锈迹斑斑的电机,仿佛要用眼神把它看穿。
他绕着电机转了两圈,甚至蹲下身,用手指抠了抠上面的铁锈,又凑近了闻了闻,除了浓重的霉味和泥土味,什么也发现不了。
这确实就是一坨没人要的工业垃圾。
找不到任何破绽,何志强最终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撂下一句“不务正业”,便铁青着脸离开了。
他想不通,林凡费这么大劲,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拆一个破烂来满足好奇心?
当晚,工具房的灯亮了一整夜。
林凡将房门反锁,窗户用黑布遮得严严实实。
那台破旧的电机被他小心地放在工作台上。
他没有使用任何暴力工具,只是闭上眼睛,强大的念力瞬间涌出。
无形的力场将沉重的转子从定子中精准地剥离出来,悬浮在半空中。
另一股更精细的念力则化作无数把微小的刮刀,以远超人类极限的稳定性和精准度,一点一点地刮去缠绕在铜线上的绿色氧化层,却丝毫没有伤及铜线本身。
这个过程,比最高明的外科医生做脑部手术还要精细。
紧接着,他从识海中引出一滴经过特殊培育、蕴含着一丝灵气的亚麻油。
油滴在念力的控制下,均匀地浸润着每一寸剥离出来的绝缘层,修复着那些因年代久远而变得脆弱的纤维结构,使其恢复了原有的韧性和绝缘性能。
窗外,刘三和另一名心腹轮流蹲守,他们透过门缝,只能看到林凡忙碌的身影,以及工作台上一堆堆被拆解下来的、看似毫无用处的“废铜丝”和“烂铁片”。
七个小时后,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电机最核心的转子、定子线圈和电刷等组件,已经在林凡的手中焕然一新,闪烁着迷人的金属光泽,仿佛刚从生产线上下来一般。
他心念一动,将这些修复好的核心部件尽数收入识海空间,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破旧外壳和一地“零件残骸”在桌上,作为掩护。
黎明时分,林凡推开工具房的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他望着识海中静静悬浮、仿佛艺术品般的电机组件,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口袋里那本李守正送的、边角已经磨损的笔记本。
他知道,这台在别人眼中已经死去的“废铁”,即将成为他未来工业帝国的第一个心跳,强劲而有力。
几乎在同一时刻,城市的另一头,孙寡妇正推着板车,将今天头一筐用新肥培育出的香菜送入早市。
那些香菜叶片肥厚,绿得发亮,但价格依旧卖得比别人低。
没有人知道,这些看似普通的蔬菜,其根系所汲取的养分,正与一台刚刚重获新生的工业巨兽,共享着同一片看不见的、被悄然改变的土地。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转为一种沉闷的铅灰色,风停了,空气变得黏腻而滞重,连院墙角落里的虫鸣都消失了。
四合院里静得可怕,只有东面那堵老墙的缝隙里,偶尔会传来一声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的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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