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坐在混沌岩层上,九道金河在体内流转的声音比以往更清晰——如九条星河在血脉中奔涌,每一道都带着低沉的嗡鸣,像远古钟声在骨髓深处震荡。
岩面粗糙而冰冷,指尖摩挲处有细微的砂砾嵌入指腹,留下微刺的触感。
道纹顺着经脉游走时,连骨髓都泛着温热,像有活物在啃噬又滋养着根基,那热度从脊椎一路烧至天灵,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蚁在经络间爬行。
掌心那团被道纹锁链捆住的黑雾还在挣扎,每次震颤都顺着锁链往识海钻,我压下喉间翻涌的腥气——这是第三次了,自上次冰镜碎裂后,污染与道纹的融合速度快得反常。
黑雾在掌心翻滚,带着腐朽与焦灼的气息,像烧焦的铁锈混着腐烂的草木味,每一次呼吸都让肺腑隐隐作痛。
“【道纹库】已收录十二组原始道纹。”初音的声音从识海深处浮起,带着点机械音特有的冷感,却又像多了丝人味,“【法则模拟】可预判五息战局。”我闭着的眼睫颤了颤,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石面,粗糙的纹理在指腹留下细微的刮痕。
龙凤劫的龙吟还在风里飘,时远时近,如同青铜巨角在云层中吹响,每一声都震得岩层微颤。
天道压制虽被混沌呼吸法暂时屏蔽了三十息,但每多拖一刻,那道无形枷锁便重一分,压得肩胛如负山岳。
得赶在大劫前再扩道纹库——这是系统升级到三阶后反复提示的关键。
正欲闭目推演龙凤两族的气运轨迹,鼻尖突然窜进铁锈味,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混着一丝甜腥,像暴雨前闷热空气中飘来的血滴。
我猛地睁眼,只见远处血云翻涌,像有人将整座血海浇进了混沌,赤红的云层中电光游走,噼啪作响,映得岩面泛出诡异的紫光。
赤魇的身影在血池中央显形,他原本苍白的皮肤浸在血色里,成了诡异的紫青,胸口裂开条狰狞的缝,暗红液体正从中汩汩涌出,裹着三缕灰黑的混沌残念——那是他用自身精血孕育的“血煞魔胎”。
血珠落地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一缕缕青烟,岩面被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姜玄!你的道纹,我吞定了!”他的笑声像碎玻璃刮过耳膜,每一声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牙缝间还挂着血丝,在风中微微颤动。
我望着他身后翻涌的血浪,忽然想起三天前他被我斩断左臂时的眼神——那种刻进骨缝里的不甘,比混沌魔气还浓。
风卷着血雾扑面而来,带着温热的湿意,像被某种活物的呼吸舔过脸颊。
原来他没逃,是去筹谋更狠的招了。
“你倒是条好鱼。”我勾了勾嘴角,指尖在石面轻轻一叩,九道金河在体内骤然加速,血脉中传来一阵灼烫的胀痛,仿佛金液在血管中沸腾。
初音的提示几乎同时响起:“检测到血煞能量异常,建议启动法则模拟。”我没应,反而将一缕被道纹重构过的混沌气流注入右掌。
黑雾顺着指缝渗出一丝,像条吐信的蛇——这是故意漏给他的饵。
它逸出时带起一阵阴寒,指尖瞬间失温,仿佛被冻伤。
赤魇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盯着我掌心的黑雾,喉结滚动两下,狞笑更甚:“你体内有混沌毒?正好,魔胎最喜腐气!”话音未落,血池炸开,血色漩涡裹着腥风扑来,风中夹杂着腐肉与铁锈的混合气味,扑得人呼吸一窒。
那漩涡中央泛着幽蓝,分明是在模拟我道纹的运行频率——初音说得对,他在复制。
我假装踉跄后退,道袍下摆被血煞撕出几道口子,布料撕裂的声响在耳边炸开,冷风灌入后背。
漩涡触到我右掌的瞬间,掌心黑雾突然活了,顺着血煞往魔胎里钻,像闻到血腥的蛆虫。
赤魇的笑声卡在喉咙里,他瞪大眼睛,胸口的魔胎开始剧烈震颤,灰黑残念与黑雾纠缠成乱麻,反向窜进他的经脉,他浑身一僵,皮肤下鼓起游走的黑线,像有东西在皮下爬行。
“不对!这毒……是活的!”他踉跄着后退,双手掐住脖子,指甲在皮肤上抓出血痕,血珠顺着指缝滴落,砸在岩上发出“嗤嗤”轻响。
我望着他扭曲的脸,指节抵在眉心——法则模拟的画面正浮现在识海:三息前他启动魔胎时,黑雾里的魇戾意识就已锁定了那三缕残念。
混沌残魂本就渴望复苏,遇上同类气息,哪分得清是敌是友?
“你吞的是毒,我钓的,是你们两个。”我低喝一声,三道道纹从眉心窜出,在虚空中凝成“逆乱道印”。
道印裹着金芒轰进魔胎的刹那,血雾炸成碎片,三缕残念发出尖啸,瞬间溃散成齑粉,那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穿耳膜。
赤魇重重摔在地上,胸口魔胎碎成血珠,露出底下被黑雾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经脉。
他抬头看我,眼里的疯狂褪成惊恐:“你……早知道它会反噬?”我蹲下身,指尖点在他额间,道纹锁链如灵蛇窜出,将他残余的血煞之力封印——杀他太便宜了,得留个活口传讯。
“我不光知道,我还喂了它。”我扯了扯染血的道袍,抬手一引,魔胎残骸中飘出一道血色道纹,闪着妖异的光,“叮”地钻进系统界面。
“新道纹解析中……属性:血煞·吞噬……警告:含高浓度混沌污染。”初音的声音里多了丝紧绷,像在克制什么。
我盯着识海里新增的道纹,它在金河旁游走时,黑雾竟跟着兴奋地跳动——这不是单纯的吞噬,是污染与法则的融合体。
指尖传来一阵隐秘的震颤,仿佛黑雾在皮下低语。
赤魇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疯子……你他妈真是个疯子!”他的血滴在石面上,滋滋冒着青烟,“你用污染当饵,可你自己……”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我站起身,转身时瞥见初音的光团在识海边缘闪烁,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用它做饵……可你自己,也在被它喂养。”风卷着血雾掠过耳畔,带着温热的湿意与未散的腥气,在混沌中荡起层层涟漪。
我摸了摸腰间的混沌钟,钟灵的气息隔着法宝传来,带着点担忧的清凉,像一缕清泉滑过心间。
血雾尚未散尽,我站在残骸之上,右掌封印下的黑雾仍在微微跳动。
它每动一下,体内的九道金河便亮一分,仿佛在说——这局,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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