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坐在混沌虚空中,周身道纹流转如金河,光芒映照出层层叠叠的符文涟漪,仿佛有九条金色星带在体内缓缓旋转。
方才用【污染转化】炼化魔神残滓时,三格道纹库突然扩至九格,连那缕被我驯服的暗纹都跟着金河轻晃,像一尾初醒的黑龙,在光流中试探着舒展脊骨。
丹田处混沌之气翻涌成雾,带着微凉的触感自下而上浸润四肢百骸,竟能暂时屏蔽天道压制十五息——这是系统升级后【混沌呼吸法】的新成效。
我能听见那雾气在经脉中流动的细微嘶鸣,如远古风穿过石隙,指尖甚至泛起一丝酥麻,仿佛正与某种更高维度的规则悄然共鸣。
“【道纹库】已收录七组原始道纹,【法则模拟】升级至中级,可预判三息内战局。”初音的声音从识海浮起,清灵如铃,光团在系统界面上轻轻跳动,泛着柔和的蓝晕,像夏夜漂浮的萤火。
我正欲开口,神魂突然像被浸进万年玄冰,寒意自天灵盖直贯脚底,连呼吸都凝成白雾。
一道寒光从虚空裂开,镜面浮现的刹那,我看清了——那是面半透明的冰镜,表面流转着霜花般的纹路,竟映出前世地铁站的场景:穿校服的小女孩蹲在自动扶梯口哭,我攥着刚发的实习工资站在五步外,手机屏亮着“母亲住院费还差八千”的短信。
冷白的灯光洒在瓷砖上,广播声断续:“请勿在扶梯上逗留……”脚步声杂沓,远处咖啡机“嗤嗤”作响,消毒水混着焦糖的气味钻入鼻腔——一切真实得令人窒息。
我张了张嘴,最终别过脸走向出口。
指尖残留着纸币的粗糙触感,心口却像被铁钳夹住,沉得发痛。
“你道纹中藏执念,不除则道崩。”
清冷女声自镜旁传来,如冰珠落玉盘。
我抬头,见玄冥立在半片冰莲上,月白裙裾被混沌气流掀起,猎猎作响,发间冰晶坠子闪着冷光,每一道棱角都折射出极地般的寒意。
她指尖抵着冰镜边缘,眼底是探知的锐利:“圣人需心境如渊,可你的道纹里,全是这些‘如果’。”
我瞳孔骤缩。
那镜中画面突然凝实,地铁站的喧嚣灌进耳中——广播声、脚步声、小女孩的抽噎,连金属扶梯的震动都透过脚心传来。
我甚至能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微颤,和前世一模一样。
“你以道纹对抗天道,可你自身,亦被执念所缚。”玄冥指尖轻点镜面,记忆里的我在自动扶梯口停住脚步,指尖微颤却终未伸出。
“执念即破绽,破绽即死路。”
我喉间发苦,舌尖泛起铁锈味。
体内道纹突然乱了节奏——金河本该圆融流转,此刻却像被扔进石子的深潭,激起层层乱波,道纹碰撞时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如同琉璃碎裂。
混沌呼吸法的屏蔽效果“唰”地消散,识海猛地一沉,熟悉的压制感如千钧巨石压下——天道感应到我的破绽了。
“轰!”
银紫雷影自高空劈落,空气炸裂出刺鼻的臭氧味,雷光擦着左肩炸开,焦味混着血锈味窜进鼻腔,皮肉烧灼的剧痛让我几乎跪倒。
再抬头时,冰镜里的画面变了:我站在系统界面前,掌心红莲业火舔舐着黑雾,火焰跳跃的光影映在脸上,嘴角是自己都陌生的冷厉;青芽虚影在旁消散,我却盯着转化后的混沌之气瞳孔发亮,眼神贪婪如饿兽;更甚者,当系统血字浮现时,我拍着界面大笑的模样,像极了魔修入魔时的疯癫。
“这些,才是真实的你。”玄冥的声音裹着冰碴,“你用道纹装圣人,可你根本——”
“是它在用‘心镜映道’!”初音的光团突然剧烈闪烁,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你的情绪波动被转化成法则反噬了!她不是单纯窥探,是要借心魔绞杀你的道基!”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
雷影第二道已经劈下,我咬牙硬接,左臂瞬间焦黑,焦皮裂开,血珠滚落时竟在空中凝成黑锈般的颗粒。
痛意如针,却让脑子更清明——刚才道纹紊乱,是因为被记忆勾动了情绪。
而玄冥的寒镜,正是利用这种波动,将“后悔”“愧疚”“疯狂”这些情绪,具象成了能伤害道基的法则。
“核心在‘执念共鸣’。”我对着雷影咧嘴笑,血沫溅在冰镜上,温热的液体滑落镜面,留下蜿蜒的红痕。
前世母亲病逝时的画面突然涌上来:我跪在医院走廊,攥着缴费单的手在抖,纸张边缘已被汗水浸软;监护仪的“滴滴”声越来越慢,护士轻轻合上母亲的眼睛,她唇边还带着未说完的“小玄”……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呛人,我抱着她逐渐冷去的身体嚎哭,喉咙撕裂,眼泪砸在她苍白的手背上,像烧红的铁珠。
“你要共鸣?老子给你更狠的。”
我主动松开对情绪的压制,任执念如洪流冲垮心防。
冰镜猛地震颤,镜面映出母亲苍白的脸,我抱着她嚎哭的模样。
镜中寒气凝成的地铁站开始扭曲,瓷砖剥落,灯光熄灭,小女孩的哭声被母亲最后一声“小玄”取代——那声音轻得像风,却在我灵魂深处炸开。
玄冥的指尖在镜面上渗出血珠——她没料到我会主动释放更强烈的执念。
“怕?我早就不怕了。”我抹掉嘴角的血,三道道纹从掌心窜出,在虚空中凝成“逆执之印”,纹路如荆棘缠绕,带着灼热的意志。
“你们要我完美,要我圣洁,要我顺应天道或混沌——可老子就是个会后悔、会愤怒、会犯错的混蛋!”
“逆执之印”轰进冰镜的刹那,镜面炸成千万冰晶,碎片如雪暴般四散,每一片都映着我的脸:有穿西装在地铁站踟蹰的凡人,眼神躲闪;有持业火焚魔神的疯魔,嘴角带血地笑;有盘坐调道纹的圣人,眉心金纹流转;还有抱着母亲尸体哭到嘶哑的少年,满脸泪痕。
玄冥被气浪掀飞,冰莲碎成雪沫,她跌坐在混沌岩石上,发间冰晶坠子裂成两半,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震撼:“你……竟以执念为道?”
“我以人心为道。”我扯了扯烧焦的道袍,布料摩擦着焦皮,火辣辣地疼。
转身时忽觉掌心一痒,低头见青芽的虚影飘过来,她的草叶发梢几乎透明,最后一缕青息像游丝般缠着我指尖,微弱却执拗:“你……没疯……你在……走自己的路。”
我喉咙发紧,刚要开口,识海深处传来细微的震颤——像黑暗中有蛇缓缓游动。
那团被我压制的黑雾残魂,竟在和冰镜碎渣共鸣——一道极细的黑线顺着我的情绪波动,像蛇一样钻进系统底层,无声无息。
初音的光团暗了暗,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道:“你改写了系统……可你有没有想过,改写你的,也是它……”
远处,玄冥拾起一片冰晶。
她对着碎冰眯起眼,睫毛上凝了层薄霜,寒气在她唇边凝成细小的冰珠。
我听见她低喃:“这污染纹路……不像是魔神残毒……倒像是……钥匙。”
混沌气流卷着冰晶碎沫掠过我耳畔,带着刺骨的凉意。
我重新盘坐在混沌岩层上,运转道纹时,九道金河在体内流转得愈发顺畅,金光映照识海,如星河归位。
那缕暗纹不再挣扎,反而顺着金河的轨迹,缓缓融入了我的道基,像游子归家,带着一丝温顺的震颤。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龙吟——龙凤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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