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醇厚的酒香与饭菜的热气在文家不大的客厅里交融。
桌上,几道硬菜已经见了底。
文父脸颊泛着健康的红光,那是美酒与好心情共同作用的结果。他举起酒杯,跟何雨柱轻轻一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柱子,再走一个。”
“好嘞,伯父。”
何雨柱仰头,一盅白酒下肚,喉间火辣,心头却是一片通透。
他知道,这场家宴,真正的“主菜”还没上。
果然,三轮酒过,文父脸上的笑意虽然还在,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沉吟。他将那只小小的酒杯在指间摩挲了片刻,终于还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一声轻响,让原本热络的气氛微微一滞。
文丽正给何雨柱夹菜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柱子啊。”
文父开了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许多,带着一股长辈独有的郑重。
“我跟你阿姨,对你这个人,没得说,一百个满意,一千个满意。”
他先是给予了最高程度的肯定,话锋却紧跟着一转。
“就是……文丽这孩子,你是知道的。从小就在咱们这清净的小院里长大,没见过什么风浪,性子也单纯。那四合院……我听人说过,一个院子住着几十口人,东家长西家短,跟一锅沸腾的杂烩粥似的,邻里关系太复杂。”
他的目光转向自己身边安安静静的女儿,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疼爱与忧虑。
“我怕她嫁过去……会受委_屈。”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三块石头,沉甸甸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这番话,抽干了空气中所有的酒意。
文丽的眼圈微微一红,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她爱何雨柱,可父亲说的,也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一丝惶恐。大杂院的生活,对她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甚至带着些许狰狞面貌的世界。
一旁的文母也停下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一时间,饭桌上只剩下沉默。
何雨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没有急于辩解,更没有给出任何“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好”之类的空洞承诺。
他只是平静地放下碗筷,动作不疾不徐,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然后,他侧过身,从随身带来的那个半旧的帆布包里,取出了一卷用细绳捆扎的图纸。
“伯父,您的担忧,我懂。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能瞬间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将图纸放在清理出来的餐桌中央,解开细绳。
随着他的双手缓缓推动,一卷泛黄的图纸徐徐展开。
瞬间,文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地吸附了过去。
那不是一张随手画的草图。
而是一张布局清晰、尺寸标注精准、甚至用红蓝双色墨水进行了关键区域划分的专业工程蓝图!
“两院合并改造及独立厨卫系统设计蓝图”——一行隽秀的钢笔字标题,赫然在目。
“这……这是……”
文父震惊地站起身,俯下身子,几乎要把脸贴到图纸上。他伸出手,指尖在那专业的布局和标注上轻轻划过,却又不敢用力,生怕弄坏了这件超乎他想象的东西。
“柱子,这是你画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在厂里跟工程师傅学了点皮毛,自己瞎琢磨的。”
何雨柱谦虚了一句,随即站起身,走到了文父身边,俨然一位专业的建筑设计师,开始了详细的讲解。
他的手指,点在了图纸的左半边。
“伯父您看,这里,是我家现在住的院子。而旁边这一块,是我刚从邻居钱家手里盘下来的隔壁院子。”
“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两家中间这堵厚重的承重墙,彻底打通!”
这个开场白,就足够惊人。
“然后,重新砌墙分割,形成一个‘口’字型的内外双院结构。”
“外院,由现在的前院和中院的一部分合并而成,保留它公共区域的属性。以后街坊邻居过来串门聊天,都在外院活动,声音、人流,都进不到里面。”
他的手指在图纸上画了一个大圈,将外围区域框定。
接着,他的指尖移动到了图纸最核心的区域,那片被红色线条重点标注的地方。
“而内院,就由我们打通后的两间正房,外加前面新隔出来的一小片私密空间组成。”
“这里,”他点着一个精巧的设计,“我会砌一道带月亮门的影壁墙,将内外两院彻底隔绝开。这道墙一立起来,里面就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们自己的独立小天地。以后文丽想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书,或者就是发发呆,都不会有任何外人进来打扰。”
听到这里,文父的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急促,他死死盯着图纸,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解决问题了,这是一种创造!创造出一种在大杂院里本不可能存在的,宁静与私密!
何雨柱的讲解没有停顿,而接下来的内容,则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文父文母的心上,让他们震惊到几乎失语。
“最关键的,是这里。”
何雨柱的手指,指向了打通后的两间正房内部,一个被特殊符号标注的区域。
“我打算在内院,新建一个全封闭的独立厨房,把现在的露天灶台彻底搬进屋里,刮风下雨都不受影响。”
“另外,在两间房的连接处,我会隔出一个五平米的空间,建造一个室内的卫生间和浴室。”
“室内卫生间?”
文母终于忍不住,失声问道。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那……那味道怎么办?那东西能往屋里放吗?”
“这个您放心。”
何雨柱自信一笑,指向图纸角落里一个更为复杂、画满了管道走向和结构分解的局部详图。
“我会请工程队,在院子地下深挖一个三格式的钢筋水泥化粪池,所有污物通过管道直通化粪池,发酵分解,实现冲水厕所的功能。”
“再从化粪池铺设独立的排污管道,直接连接到院子外面的市政主排污管网。”
“这样一来,不仅干净卫生,不会有任何异味。以后文丽晚上起夜,或者天冷了想洗个热水澡,再也不用哆哆嗦嗦地跑去院里那个又黑又脏的公共厕所,也不用大老远跑去公共澡堂子了。”
冲水厕所!
化粪池!
室内浴室!
市政管网!
这些名词,每一个都像一颗炸雷,在文父文母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这不是五十年代该有的东西!
这不是普通人家敢想的生活!
这甚至已经超越了他们对“好日子”的全部想象,进入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属于未来的领域!
文父怔怔地站在那里,他看看图纸上那个超前的世界,再看看眼前这个眼神坚定、神采飞扬的年轻人。
心中那点关于“人多嘴杂”的担忧,在“独立冲水厕所”这种降维打击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他终于明白,这个年轻人给出的,从来不是保证。
而是超越了所有保证的,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崭新的未来。
他为女儿考虑的,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丈夫的责任,那是一种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为她隔绝一切风雨,为她创造一个完美世界的决心和能力。
“好!”
“好啊!”
文父激动地直起身,通红的眼眶里闪烁着水光,他双手用力地拍在何雨柱的肩膀上,那力道,是全然的信任与托付。
“柱子,有你这份心,有你这个规划,文丽嫁给你,我彻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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