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馆晚宴的余温,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它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一圈圈向外扩散,悄然改变着何雨柱的生活轨迹。那几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被他妥善地收在贴身的口袋里,沉甸甸的,仿佛攥着几条通往更高层面的无形阶梯。
这是一种全新的安全感,独立于轧钢厂的喧嚣和四合院的琐碎之外。
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不为任何人停留。
当1956年的第一缕春风吹绿了街边的柳梢,何雨柱迎来了自己的二十岁生日。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他已经是一个可以成家立业的成年男人。
个人的终身大事,被他冷静地提上了日程。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必然选择。他太清楚四合院是个什么地方了,那是一个由人情、算计、嫉妒和闲言碎语交织而成的小社会。一个财富和地位都在飞速增长的单身汉,带着一个日益出挑的妹妹,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迟早会引来数不清的飞蛾。
他需要一个妻子。
一个能帮他守住后方,能理解他为何奔忙,能共同抵御外界风雨的伴侣。
他没有去满世界撒网,更没想过去找那些不靠谱的媒婆。他的目标明确,行动果决,直接敲响了厂工会刘领导办公室的门。
“刘领导。”
何雨柱站在办公桌前,身姿挺拔,语气里带着年轻人少有的沉稳和诚恳。
“我今年二十了,到了法定年龄,也该响应国家号召,考虑个人问题了。”
刘领导正戴着老花镜看文件,闻言抬起头,看到是何雨柱,脸上立刻露出了欣赏的笑容。这个年轻人,有本事,知进退,懂感恩,每次见都让人心里舒坦。
“哦?柱子,你小子可算是开窍了!”
何雨柱微微躬身,态度放得更低:“您是咱们厂工会的领导,是我们的大家长。这事儿,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向您求助。您认识的人多,站位高,思想也比我们年轻人进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请您帮我介绍一位女同志。要求不高,但有几点我得说明白。第一,得有文化,最好是知识分子,我们将来能有共同语言。第二,思想得进步,政治上要绝对靠得住。我们是工人家庭,要找就找一个能跟我们一起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的伴侣。”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表明了自己积极向上的政治追求,又不动声色地划定了择偶范围,将那些他看不上的庸脂俗粉,全都排除在外。
刘领导听得连连点头,激动地一拍大腿,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跟着跳了一下。
“好!说得好!”
他摘下眼镜,满脸红光,看何雨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已经被打磨得熠熠生辉的璞玉。
“柱子,你这个思想觉悟,就比厂里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的臭小子强一百倍!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我必须给你找个最好的!”
刘领导当即拍板,满口应承下来。
他甚至没考虑过在轧钢厂内部物色。在他看来,厂里的女工虽然朴实,但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眼界也有限,已经配不上何雨柱如今的高度了。
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了工厂的高墙,锁定在了一个更广阔、更具分量的平台上——市教育工会。
那里,有他的一位老战友,姓张,专门负责青年教师的联谊工作。
回到办公室,刘领导关上门,亲自摇起了那台黑色的手摇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了自豪感,仿佛不是在介绍别人,而是在夸耀自己的亲儿子。
“老张!我给你推荐一个顶尖的人才!”
电话那头的老张显然和他很熟,笑着打趣:“老刘,你那钢厂里除了铁疙瘩,还能有什么人才?”
“嘿,你别不信!”刘领导清了清嗓子,开始如数家珍地“报价”。
“我们红星轧钢厂的青年技术标兵,市级劳模的重点候选人!小伙子叫何雨柱,才二十岁,根红苗正的工人阶级!”
“二十岁的劳模候选人?”老张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惊讶。
刘领导得意地扬了扬眉,继续加码:“年纪轻轻,技术过硬,已经是八级炊事员!工资九十九块五,比我这个领导都高!这物质条件,够硬吧?”
“嘶——”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抽气声。
九十九块五的工资,在这个年代,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已经不是“硬”,而是堪称恐怖了。
“还没完呢!”刘领导乘胜追击,抛出更具杀伤力的条件,“家庭情况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中院两间正房,敞亮!父母早年不在了,底下就一个上初中的妹妹,聪明懂事,完全没有拖累!”
电话那头沉默了。
老张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
高工资,技术大拿,劳模候选,有独立住房,无父母长辈的负担。这条件,别说在1956年,就是再过三十年,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钻石王老五”!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刘领导不急不缓地抛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王牌,语气也带上了一丝神秘和郑重。
“而且啊,老张,我跟你说句交心的话。这小伙子,可不是一般的工人。他去年,被上面直接点名,请到苏联大使馆去做国宴,是正儿八经受过国际友人当面嘉奖的!”
“国际友人嘉奖!”
这六个字一出口,分量瞬间又重了几分,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这已经不仅仅是技术和财富的优秀了,这代表着一种政治上的认可和难以复制的荣誉!
刘领导最后总结陈词,一锤定音。
“所以啊,这小伙子思想觉悟高得很,一门心思就想找个有文化的女老师,两个人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这事儿,你必须给我办好喽!”
“老刘,你……你放心!”
电话那头,老张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么优秀的青年同志,简直就是为我们教育系统的女大学生量身定做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他挑个最好的!我们这儿,刚从师范大学分来一批高材生,个顶个的优秀!我保证,这事儿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嘟……嘟……”
挂断电话,刘领导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在他看来,工人阶级的技术标兵,配上知识分子的先进代表,这才是新时代最完美的结合。
他已经开始在脑海里,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相遇,勾勒出一幅无比美好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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