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像是在漆黑的深海里浮浮沉沉。
破碎的画面不断闪现:冰冷的眼睛、决绝的背影、苍白的火焰、炸开的巨门、还有那片虚无中悬浮的惨烈祭台……
“……小子?喂!醒醒!”
一个粗糙的声音像锤子一样砸进我的意识,把我硬生生从那片混沌里拽了出来。
我猛地睁开眼,吸入满口熟悉的铁锈和煤渣味。头顶是歪斜的窝棚顶,旁边炉火正旺,映着石猛那张写满了烦躁和担忧的大脸。
“石……叔?”我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
“哼,还没死透。”石猛没好气地递过来一个破碗,里面是清水。“你小子可真能惹祸!城隍庙让你弄塌了,黑煞刀死了,现在整个黑山城都炸锅了!”
我撑着想坐起来,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但似乎……没想象中那么严重?体内那丝微弱的力量还在缓慢运转,修复着伤势。我接过水,大口灌下去,冰凉的水划过喉咙,舒服了不少。
“到底怎么回事?”石猛拖过个树墩坐下,眼神锐利地盯着我,“黑煞刀怎么死的?你说还有个更厉害的?下面有什么东西?”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把昨晚的经历说了出来。省略了心魇灯笼的具体能力和那祭台与灯笼的感应,只说自己被迫躲进庙里,遇到黑煞刀围杀,又冒出个极其厉害的苍白男子要抢我东西,最后庙底下突然爆炸,苍白男子被炸飞,黑煞刀被砸死。
石猛听得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穿着暗蓝袍子,玩苍白冷火,气息压得灵海境喘不过气……”他喃喃自语,猛地,他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难道是……幽冥宗的人?”
“幽冥宗?”我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
“一个躲在臭水沟里的邪门宗门,据说总坛不在我们这儿,但偶尔会派人出来活动,手段诡异得很,专门收集各种阴邪玩意儿。”石猛语气沉重,“他们的人怎么会跑到黑山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盯上了你?”
他再次上下打量我,目光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小子,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宝贝,能惹来这种煞星?”
我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盏灯笼还在,冰冷依旧,但似乎……黯淡了一些,像是消耗过度。我没回答石猛的问题,反问道:“黑风寨现在怎么样了?”
“树倒猢狲散。”石猛嗤笑一声,“寨主和几个头目一夜之间全没了,剩下的喽啰抢了点东西早就跑没影了。西区现在乱成一锅粥,几个小帮派正抢地盘呢。”
他顿了顿,看着我:“你那个‘心魇’的名头,可是彻底坐实了。现在没人敢轻易招惹你,但也……没人敢靠近你。”他语气里带着点复杂的意味。
我沉默了一下。这算因祸得福?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石猛问,“幽冥宗的人睚眦必报,折了人手在这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黑山城你不能再待了。”
我知道他说得对。那个苍白男子没死,他一定会回来。下一次,就不会再有地底爆炸救我了。
我必须离开。但在那之前……
我再次感受了一下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流转。那扇门后的爆炸,那股狂暴能量冲击,似乎进一步震开了我体内更多的堵塞?虽然依旧是个破筛子,但漏得没那么快了。
而且……我隐约感觉,我和怀里这盏灯的联系,似乎加深了一丝。它不再仅仅是传递饥饿和反馈能量,似乎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晦涩感应。
我忽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最后画面——那块悬浮在虚无中的惨烈祭台。
它和这盏灯,肯定有关系!
我看向石猛:“石叔,黑山城附近,有没有……特别古老的地方?或者关于很久以前、甚至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传说?”
石猛被我问得一愣,皱着眉想了想:“古老的地方?黑山脉深处老林子倒是有几个上古遗迹的传闻,但都没人敢深入,邪门得很。传说……那就多了去了,什么天神打架、古宗门覆灭……你小子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我垂下眼,心里却翻腾起来。
上古遗迹?古宗门覆灭?
我失去的记忆,这盏邪门的灯,那块祭台,还有那个强大的幽冥宗……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到底……是谁?
我从怀里慢慢掏出那盏心魇灯笼。它表面的苍白皮质似乎更加黯淡了,甚至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裂纹。昨晚的爆发,对它消耗也极大。
石猛看到这盏灯,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屁股。“就是这玩意儿?”
我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灯笼表面那冰冷的、类似枯骨的提竿。
突然,我的指尖在提竿与灯座连接的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摸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凸起。
那似乎不是磨损,而是……某种刻痕?
我心中一动,仔细摸索起来。那刻痕非常浅,非常古老,几乎与材质融为一体。
借着炉火的光,我勉强辨认出那似乎是一个符号。
一个由三道交错弧线组成的、极其古老简洁的标记。
在看到这个符号的瞬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一股没来由的、强烈到极致的熟悉感和……悲伤感,汹涌地冲垮了我的理智。
这个符号……我认识!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
它代表着什么?
它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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