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海匪女王上岸后,被病娇首辅缠上 > 谁在演,谁在疯 求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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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令潮彻夜未眠。

金鳞令的冷硬质感与那片焦黑纸片的脆弱并置案上,仿佛代表着谢雁廷身上那两个矛盾到极致的身份。

若他真是权倾朝野的首辅,为何二十年前眼睁睁看着忠心耿耿的江家满门覆灭?

若他不是,这枚能调动御前秘卫的金鳞令,又作何解释?

迷雾太浓,她必须亲手撕开一道口子,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她要看看,这张精心编织的病弱面具下,究竟藏着神佛,还是恶鬼。

天色微明,她已定下毒计。

“阿獠,”她声音平静,眼底却无半分温度,“去,把消息散出去。就说四海当铺的江掌柜,不堪官府逼迫,今夜子时将乘小舟出海,投奔南洋的旧部。”

阿獠心头一紧,却未多问,只沉声应下。

江令潮又唤来贴身侍女小满,将一件沾满血迹的红袍和半枚金鳞令交给她。

那血,是她方才毫不犹豫划开自己手臂,亲自染上的。

“小满,时辰一到,你就去后巷,把这个扔在乱石堆里。然后,就去府衙门口哭,告诉所有人,我被上门搜查的官兵逼得投海自尽了。”她盯着小满吓得发白的脸,一字一句道,“记住,要哭得撕心裂肺,要让全城的人都相信,我死了。”

夜色如墨,狂风卷着暴雨狠狠砸向海港。

江令潮一身黑衣,如鬼魅般潜伏在码头那座废弃多年的灯塔顶端。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却浑然不觉,一双锐利的眼透过狭窄的瞭望口,死死锁定着不远处的四海当铺。

她在等。等那些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子时刚过,三队黑衣人如幽灵般从雨幕中渗透出来,悄无声息地呈品字形包围了当铺。

他们动作划一,腰间佩刀在雨水中泛着幽光,杀气凛冽。

这些人,绝非寻常官兵,正是她料定会来灭口的“钦差卫”!

他们是来确保“江氏余孽”这个麻烦,被彻底从世上抹去的。

然而,就在领头之人挥手,示意破门而入的瞬间,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撑着一把看似单薄的油纸伞,从长街尽头缓缓走来。

是谢雁廷!

他依旧是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风一吹便仿佛要倒下,几声剧烈的咳嗽撕裂了雨夜的寂静。

他脚步虚浮,却稳稳地挡在了当铺门前,声音因喘息而显得微弱颤抖:“诸位……深夜造访,可有圣旨?”

为首的校尉此事乃钦差密令,与你无关,速速让开,免得自误!”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谢雁廷那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腕忽然一振,手中油纸伞的伞尖在湿滑的青石板上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只听“噗!噗!噗!”三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冲在最前的三名黑衣人竟身子一僵,双目圆睁,悄无声息地向后倒下,喉间各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剩下的人骇然惊退,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恐惧。

谢雁廷一手扶住门框,剧烈地喘息起来,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

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却依旧用那孱弱的身躯,将当铺大门护得滴水不漏。

灯塔之上,江令潮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她看得真真切切!

那伞尖轻点之下,并非什么机关,而是从伞骨中激射出三道比发丝更细的银线,银线末端系着淬毒的飞针!

一触即断,见血封喉!

这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暗杀绝技——千机引!

一个病弱的文官,一个被朝廷罢黜的首辅,怎会懂得如此阴毒狠辣的江湖杀器?

他究竟是谁?!

就在她心神剧震,几乎要控制不住现身时,一道身影从当铺对面的暗影中走出,快步来到谢雁廷身边,正是那位一直为他诊脉的赵医正。

他低声急切道:“大人,您的身体……灯塔上有人。”

谢雁廷抬起头,目光精准地穿透重重雨幕,直直望向她藏身的灯塔。

风雨之中,他那沾着血的唇角,竟然微微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一瞬间,江令潮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这里!

这场戏,他不是闯入者,而是另一位导演!

当铺密室内,江令潮一脚踹开暗门,满身寒气地闯了进去。

她死死盯着那个斜靠在软榻上,正用一方雪白丝帕慢条斯理擦拭唇边血迹的男人,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明知我是在诈死,为何不揭穿?为何还要亲自赶来,演这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谢雁廷抬起眼,帕子下的指尖抚过唇上那抹艳色,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因为……我想看看,你究竟会不会为我担心。”

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你若真的乘船走了,我便让这整个东南沿海,为你陪葬。但你没有走,你回来了,藏在那座灯塔上看我。”他顿了顿,将手中擦过血的丝帕随手一丢,旁边竟是一份刚刚写就的名单,“所以,我替你杀了那些人。”

江令潮一把抓过那份名单,目光扫过,瞳孔骤然一缩。

上面赫然是十几个名字,全是当今次辅周文远安插在钦差卫队中的心腹!

滔天的怒火瞬间将她理智焚烧殆尽,她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案几上,“轰”的一声,坚硬的红木应声碎裂!

“谢雁廷!你把我当什么?一枚由你摆布的棋子?还是一个可以随意戏耍的玩物?!”

他却忽然站了起来。

前一刻还病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这一刻却如山岳般挺拔。

他一步逼近,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将她牢牢压在冰冷的墙壁上。

两人之间再无半分距离,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药香与血腥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你是我的命。”他的声音低哑,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我这副身子,病了二十年,早已与死人无异。直到那日,在京杭运河上,我看见你一身红袍,站在船头,风吹起你的衣袂……我才觉得,这具躯壳,原来还活着。”

江令潮彻底僵住了。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那颗心脏强而有力的搏动,以及他身体里那股滚烫得惊人的温度。

这哪里有半分虚弱病态?

分明是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

她猛地用力,将他推开,转身便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江令潮。”谢雁廷在她身后,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调轻声说道,却让她迈出的脚步生生顿住。

“明日,新任钦差的船队便会入港。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以‘受害人’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接受朝廷的安抚与调查,继续做你的当铺掌柜。”

“要么……”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蛊惑的笑意,“以‘海匪首领’之名,与我并肩而立。”

“选哪一个,都由你。”

她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窗外的风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一缕清冷的月光穿过云层,恰好洒落在他身上,照见他宽大袖口下,那一抹尚未干涸的暗红色。

那不是药渍,是血。

江令潮忽然明白了。

他根本不怕暴露身份,甚至不怕她知道他的秘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将她一步步逼到悬崖边,然后,向她伸出手,等着她主动踏入他的世界,与他一同坠入深渊,或是……共掌风云。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钦差船队入港的号角声远远传来,整个海港都骚动起来。

江令潮一袭红衣,静静立于四海当铺的二楼窗前,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半枚冰冷光滑的金鳞令。

她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投向码头那片旌旗猎猎、刀枪如林的肃杀景象。

选择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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