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海匪女王上岸后,被病娇首辅缠上 > 第16章 病猫的饵,比刀还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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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熄灭的瞬间,密室陷入了死寂的黑暗,唯有窗外几缕惨淡的月光,勾勒出两人对峙的剪影。

江令潮攥着那枚尚有余温的金鳞令,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寸寸发白,冰冷的金属边缘几乎要嵌进她的掌心血肉里。

她当然认得这枚令牌。

二十年前,她的父亲,“赤潮”船主江破浪,正是为了等待这枚由兵部密使护送的金鳞令,才将三百艘战船组成的船队停泊在琅川港外,准备与朝廷水师合围倭寇叛军。

可这枚令牌,连同那位密使,据称“途中遇风浪沉船”,从此杳无音信。

没有调令,便是擅自兴兵。

那一夜,父亲的旗舰“破浪号”在港内遭遇火攻,三百精锐连同父亲一起,葬身于他们本该征服的怒海。

而今,这枚“沉没”了二十年的令牌,竟沾着新鲜的血,从一个她看不透的当铺老板手中,递到了她的面前。

江令潮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寒毒的刀,死死钉在谢雁廷那张病态苍白的脸上。

她的声音,是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冷得像深夜里拍碎在礁石上的浪花,带着刮骨的寒意:“你早就知道我爹是谁,也早就知道二十年前那夜,是谁动的手,对不对?”

谢雁廷没有回答她的质问。

他甚至没有去看她那双燃着滔天恨意的眼睛。

他只是微微俯身,在浓稠的黑暗中,精准地抬起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掌心那枚金鳞令边缘的一道细微裂痕。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这道伤……”他低声开口,气息微弱,却清晰地钻入江令潮的耳中,“是‘破浪号’的船锚,在沉没时砸在令牌上留下的。”

江令潮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此事,是当年侥幸生还的几个老部下冒死从沉船残骸中捞出令牌后,才发现的秘密。

除了她和那几个早已隐姓埋名的心腹,世间绝无第六人知晓!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透,江令潮便将那枚承载着血海深仇的金鳞令贴身藏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当铺。

谢雁廷这个人,太危险,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像一张无形的网。

她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必须夺回主动。

她要自己去查那个名字——沈砚。

借着修补古籍的名义,江令潮潜入了琅川府守备森严的旧档库。

这里堆满了数十年的文书卷宗,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朽和尘埃混合的怪味。

她耐着性子,在一堆几乎被焚毁的二十年前的军报残卷中翻找,指尖被焦黑的纸灰染得漆黑。

终于,在一册被火燎得只剩小半的《海防要务》中,她发现了一张被夹在中间的焦黄纸页。

那上面的字迹因烟熏火燎而模糊,但几个关键的字眼,却像烙铁一样烫进了她的眼里——“沈砚奉密旨,于琅川夜袭赤潮旗舰……”

而纸页最末那个几乎无法辨认的落款印鉴,经过她反复比对,赫然是当朝太傅周文远之父,二十年前的江南总督——周怀安!

原来如此!

江令潮心中恨意翻涌,正欲将这半页焦纸撕下带走,作为刺向周文远心脏的第一把尖刀,窗外,却突兀地传来一声瓦片被踩动的轻响。

她猛地抬头,只见谢雁廷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对面的檐角之上。

他依旧穿着那身素白的外袍,晨风吹得他衣袂翻飞,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得仿佛随时会从高处跌落。

他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却锐利如钉,瞬间刺穿了她满腔的杀意。

“你若现在拿着它去杀了周文远,”他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不大,却字字千钧,“你猜,整个江南官场,会不会拉着你的‘赤潮余孽’一起陪葬?”

江令潮怒极反笑,笑声凄厉而冰冷。

她猛地甩手,将那页焦纸狠狠掷在地上:“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一个知道所有秘密的当铺老板,袖手旁观了整整二十年?!”

她转身便走,一刻也不想再看见这张运筹帷幄的脸。

然而,一道沉默的身影却挡在了她的去路——是那个终年跟在谢雁廷身边的赵医正。

谢雁廷缓缓从屋檐上走下,动作从容得像是在自家院中散步。

他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枚样式古朴的铜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没有尖锐的声响,只有一股人耳几乎无法察觉的低频气流。

下一刻,远处码头的方向,骤然响起了三声沉闷如雷的炮响!

江令潮心头一跳,猛地回头望向港口。

只见一艘挂着“共犯号”残破旗帜的旧船,正被几艘快船用铁索拖拽着,搁浅在浑浊的浅滩上。

那艘船的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具尸体,身上穿的,正是当朝太傅周文远府上家丁的服饰!

而更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的是,那七具尸体的胸口,无一例外,都被烙上了一个狰狞的图腾——那是她“赤潮”的标记!

是她的人!

是她昨夜派去周府试探虚实,准备为今日行动铺路的七名死士!

谢雁廷不知何时已走到她的身边,在她耳畔用一种轻得如同情人呢喃,却又冷得像是毒蛇吐信的声音说道:“船是我烧的,人,我替你杀了。这盆脏水,我也替你背了。从现在起,整个琅川府,乃至整个江南,都会流传一个消息——销声匿迹二十年的赤潮女匪,为报私仇,血洗了周太傅的府邸。”

当铺的密室大门再次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与声音。

“你算计我?!”江令潮终于爆发,积压了半生的仇恨与此刻被操控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化作雷霆一掌,狠狠劈在身前的木桌上。

那张厚实的八仙桌,应声从中断裂,木屑四溅。

谢雁廷倚靠在门边,病弱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语气却冷硬如铁:“这不是算计,江令潮,我是在救你。你拿着那张焦纸去杀人,你是叛逆,是罪无可恕的匪首。我替你动手,再把罪名揽到自己头上,你,就永远是那个被冤枉、被构陷的‘受害者’。”

他缓缓走向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因愤怒而散乱的发梢,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亲昵。

“我要你干干净净地站在阳光下,去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所有见不得光的脏事,我来做。”

话音刚落,一旁的赵医正无声地递上一份刚刚送达的密报。

江令潮一把夺过,展开一看,瞳孔再次紧缩——朝廷已派钦差南下,不日抵达琅川,督办“赤潮余孽作乱,袭击朝廷命官府邸”一案。

而琅川府的谢当家,因“旧疾复发,病体难支”,已向官府递上文书,将“被迫卸任”所有与官府有关的生意与职务。

一场天衣无缝的戏。

“你倒真是会演。”江令潮冷笑,声音里满是嘲讽。

谢雁廷却忽然向前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的指尖从她的发梢滑下,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角,带起一阵冰凉的战栗。

“等我‘病死’在那位钦差大人面前的那一日,”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再亲手点火烧了这琅川港,也为时不晚。”

夜色深沉。

江令潮独自一人坐在当铺最高的屋顶上,冷风吹得她衣衫猎猎作响。

远处,周文远府邸的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

她从怀中摸出那枚金鳞令,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冷静。

在清冷的月光下,她下意识地翻转着令牌,指腹摩挲着上面每一道纹路。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在令牌的背面,触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凹凸感。

她猛地将令牌凑到眼前,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只见令符的背面,贴着边缘的地方,竟用一种细如牛毛的针刻,藏着一行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小字。

“令至,兵发琅川,持令者如朕亲临。”

江令潮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兵部的调兵令……这是御前密诏,是皇帝亲授的信物!

一股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让她浑身冰冷。

她猛然回首,只见谢雁廷不知何时已立于下方的院中,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披着一层皎洁的月色,整个人宛如一尊由白玉雕琢而成的嗜血修罗。

他仰头望着屋顶上的她,轻轻地咳了两声,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仿佛早已料到一切的笑意。

“现在,”他的声音穿透夜风,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你还想一个人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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