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疯批王爷的白月光替身 > 第一卷第四章 王爷推她入寒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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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宁王府深处传出震天的巨响。整座梅园琉璃瓦被尽数砸碎,象征着萧晏无尽哀思的苏阮之墓,竟被他亲手推倒。碑下竟掘出一具瘦小女童骸骨,颈间挂有“药奴”铁牌。

萧晏独自坐在废墟中,手中紧握那枚铁牌,嘶哑低语:“阿阮……你到底,为我承受了多少?”

窗前,沈惊春遥遥望着那片废墟,轻声问身后的墨七:“那个孩子……是替王妃试毒的?”墨七沉默了许久,艰难地点了点头。

沈惊春缓缓闭上眼,一滴清泪终于挣脱束缚,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这夜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她房间的墙脚跟上,那个已经刻下了四个名字地方。在“红鸢”之下,又用力划下了第五个字贵妃。划完她又胡乱的涂模糊。她吹灭烛火,黑暗中,一声极轻的低笑溢出唇角,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才刚开始。萧晏的怒火与悔恨,化作了对她超乎寻常的控制。他亲自将她安置在了那片被他亲手摧毁的梅园旁一处独立的院落里,美其名曰“静养”。

自那日起,她的一切饮食,都必须经过他亲手查验,确认无毒后,才准送到她面前。可这份看似极致的“保护”,却也像是一座无形的牢笼。院门外,墨七带着王府精锐日夜看守,任何人不得擅入,而她,也同样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天色沉沉,寒风卷着梅林的残枝败叶,敲打着窗棂。沈惊春坐在桌前,看着桌上那碗尚有余温的燕窝粥,那是萧晏刚刚亲手验过的。安全,却也冰冷。他护着她,也囚着她。而她要的,绝不仅仅是活着。她抬起眼,目光穿透了这间屋子,望向了更远、更深的皇城方向,那座华丽的牢笼。

梅林偏院的寂静,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连日来,沈惊春就像一只被拔了羽翼的鸟,困在这方寸天地。

王府的规矩森严得令人窒息,送来的饮食无一不经过萧晏亲信的银针试毒,再由他身边的侍卫亲口尝过,才准端到她面前。

这看似无上的荣宠,实则是一道道无形的枷锁,昭示着她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都没有。

每日清晨,当初伺候红鸢的那个老嬷嬷都会准时出现,面无表情地捧来一套衣裙。无一例外,全是苏阮生前最爱的款式,月白色的素裙,裙摆与袖口用银线绣着清雅的兰草。

沈惊春从不反抗,也从不言语。她只是在嬷嬷冷漠的注视下,将那属于另一个女人的衣物,一件件穿在自己身上。

镜中人影清瘦,眉眼间依稀有了几分“苏阮”的影子,却唯独那双眼睛,沉静得像古井,没有半分温婉。

裴九章来为她诊脉时,院中的梅树已经落了最后一瓣冬花。他搭上她腕脉的手指微微一顿,压低了声音,快得像一阵风:“你体内的旧伤沉珂已深,尤其是肺腑,万不可再受剧烈的情绪波动,否则气血逆行,怕是……”

他没说完,但沈惊春懂。

“怕是会咳血不止,最后和她一样,对么?”她轻声接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笑话,“裴大夫,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带着一身伤在苟活?”裴九章的眼神复杂无比,有怜悯,有不忍,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力。

他想说些什么,想劝她暂且忍耐,可对上那双清明透彻的眼,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间。最终,他只化作一声叹息,他开了安神方剂“喝这个吧,至少能让你睡个好觉。”

次日,天色尚未完全沉入黑夜,残阳如血,将王府的琉璃瓦染上一层诡异的红。

就在这时,府内钟鼓齐鸣,沉闷的声响穿透院墙,震得人心头发慌。

墨七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他躬着身,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恭敬,却也因此显得更加疏离和冰冷。

“沈姑娘,王爷在听雪阁设宴,请您过去……献舞一支。”

沈惊春正在描摹一张药方的手微微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什么舞?”

墨七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柳絮辞》。是……是王妃生前,跳的最后一支舞。”

轰的一声,沈惊春的脑海仿佛有根弦被狠狠拨动。

指尖不可抑制地轻颤起来。

红鸢临死前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犹在耳畔“王妃根本不想做什么药引,她不想死!”《柳絮辞》……苏阮的最后一舞。

如今,萧晏竟要她穿着苏阮的衣服,顶着一张与她相似的脸,去跳这支催命的舞。这是何等的残忍,又是何等的讽刺。

他究竟是要看舞,还是想透过她,看那个早已香消玉殒的亡魂?她心中波澜壮阔,面上却不动声色。良久,她缓缓放下笔,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拿裙子来。”

墨七如蒙大赦,立刻让身后侍女呈上一个托盘。

那是一件比之前所有裙子都更为华丽的素白舞裙,裙摆层层叠叠,宛如堆雪。

沈惊春伸手接过,指尖触及的丝绸冰凉刺骨,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她不经意地拂过袖口,指腹却忽然被一个细微的凸起硌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捻了捻。

房间里只剩下沈惊春一个人,借着昏黄的烛光,看清了那裙子的突起,那是用同色丝线绣在内衬的一行小字。

字迹娟秀,却带着一丝绝望的力道。“愿为君死,不负此生。”沈惊春的心有一丝波动也分外感慨,苏阮,那是什么样个女子?她是真爱这个癫狂的王爷吧!那份爱纯粹且悲壮。

听雪阁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墙壁上,挂满了苏阮的画像。或坐或立,或颦或笑,每一幅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在这无数个“苏阮”的注视下,萧晏独自一人高坐上首,玄色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枚通体莹白的玉笛,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笛身,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惊春缓步踏入阁中,曳地的素裙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滑过,像一道白色的幽魂。

她走到大殿中央,没有行礼,只是微微垂下眉目。

萧晏的目光终于从玉笛上移开,落在她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的,挑剔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的眼神。

“开始吧。”他薄唇轻启,声音没有温度。

丝竹声应声而起,正是那首哀婉缠绵的《柳絮辞》。

沈惊春抬起手臂,水袖如云,旋身起舞。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回眸,都像是从墙上那些画像中走出来的一般,精准到了毫厘。

没有半分自己的影子,完全是另一个人神韵的复刻。

萧晏原本冰冷的眼神,随着她的舞姿,渐渐染上了一丝恍惚的柔情。

他握着玉笛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身体微微前倾,仿佛陷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旧梦。

烛火摇曳,光影浮动,舞动的白衣身影与墙上的画像渐渐重合。

乐声愈发急促,舞步也随之进入高潮。

那是整支舞最绚烂,也最凄美的一段。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景象中时,沈惊春的身形骤然一顿,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高扬的舞袖无力地垂落,像是被狂风吹断了翅膀的蝴蝶。

全场死寂,连乐师都忘了拨动琴弦,刺耳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

她抬起头,第一次在萧晏面前,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压抑的怒火与冰冷的嘲讽。

“王爷想看的,是王妃,不是我。”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这满室的虚假温情,“这支舞,我跳得再像,终究也不是她。若王爷觉得我这个赝品碍了眼,杀了我便是。”

空气凝固了。

墨七等人吓得脸色煞白,几乎要跪倒在地。他们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这世上竟有人敢如此顶撞喜怒无常的王爷。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萧晏并未勃然大怒。

他先是怔住,随即,喉间竟溢出一声低沉的笑。那笑声越来越大,带着说不出的凉意,在空旷的听雪阁中回荡。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沈惊春面前。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巨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用力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你说得对……”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唇边的笑意愈发森冷,“你不是她。”

他的眸光,在一瞬间冷得像北地的寒冰。

“她……从来不会违逆我!”话音未落,他竟毫不留情地猛然一推!

沈惊春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去,只听“噗通”一声巨响,被他亲手推入了阁外结着博冰冰冷刺骨的寒池之中!

水花四溅!

池水寒意彻骨,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舞衣。

沈惊春呛咳着在水中挣扎,冰冷的池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口鼻,肺腑传来一阵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

她艰难地抬起头,只见萧晏就站在池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水中沉浮,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冷漠和掌控一切的暴戾。

“从明日开始,每日来听雪阁练舞一个时辰。”他的声音比池水还要冰冷,“直到我闭上眼睛,只听舞步声,也能听出是她在跳为止。”说完,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猛地转身,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翻飞如翼。

“记住,”他冰冷的声音遥遥传来,掷地有声,“活着,才有资格说话。”

当夜,沈惊春几乎是蜷缩着,拖着一身湿透的冰衣回到偏院的。

她刚关上门,整个人便脱力般滑倒在地,剧烈的咳嗽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裴九章闪身进来,迅速将一碗滚烫的姜汤和一瓶上好的伤药膏放在桌上。

“快喝了驱寒,你不要命了!”他声音里满是焦急和压抑的怒气。

沈惊春没有动,她只是摊开自己的手掌。

掌心里,是被舞裙上那些精美的绣线和珠饰磨出的一道道血痕,在冰冷的池水中泡过之后,皮肉翻卷,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盯着那片狼藉,忽然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裴大夫,我听闻《柳絮辞》全舞共分七段,为何流传于世的,却只有六段的舞谱?最后一段,为何从未有人跳完过?”

裴九章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着沈惊春,嘴唇翕动了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低得如同梦呓:

“因为……因为王妃当年跳到第七段起势之时,便……便咳血不止,昏厥倒地,再也……没有醒来。”再也没有醒来。

沈惊春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红鸢的哭诉,墓穴下那具颈挂“药奴”令牌的女童骸骨,萧晏那句“她从不会违逆我”,以及袖口内侧那句“愿为君死,不负此生”……无数个碎片般的画面疯狂闪现,最终,都定格在了那支未完的《柳絮辞》上。

原来,那不是一支舞,那是一道催命符。

她缓缓睁开眼,扶着墙壁挣扎着站起来,走到自己那面刻满了名字的墙边,她拿起那枚用来刻痕的石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在第五个名字“红鸢”之下,她一笔一划,用力刻下了第六个名字。

听雪阁乐师。

烛火晃动,映出她眼中冰冷彻骨的寒光。

若猜测的不错,那支舞,同样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她闭上眼,那未完的舞步,在黑暗中化作一条通往真相的血路。

而她,必须一步不错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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